得到那么一点点,而他年岁渐长,师兄师姐远行的远行“出师”的“出师”,本也想远走高飞的他还是选择留下来,陪着这个略显萧瑟的武学宗师。
“香火不能断”。他总听老一辈人说,也总听师父说。因着这句话,师父让师兄师姐们回家乡结婚生子成家立业,或者去发达的大城市打拼,可孑然一身的师父,她的香火又有谁来传呢?
他是她的关门弟子。他想着自己虽不才,可授业恩师的香火如今只有他能接过来,传下去。
“……走什么神?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阿楚回过神,有些尴尬地笑笑:“师父,徒儿知错了。可是是他们先出言不逊的,徒儿只是想教训教训他们而已……不过人有点多,几个砖头过来,大意了,没闪开……”
女子气息蓦地凛冽起来:“……他们说什么了?”
阿楚心里暗骂一句,又卖着乖地笑:“没什么……粗鄙之语,徒儿说出来会污了师父的耳朵。”
……无非是又在诋毁独居多年的师父罢了。那群人侮辱他没什么,可师父的清誉一丝一毫都不能被他们这样轻贱。
揍他们一顿不算什么大事,若不是为了师父和他能在勾吴城安身立命,他那几拳就朝着他们太阳穴去了。
察觉身前人不再动作,乌有抬眼,正对上那双冰蓝眸子,像是要看进他心里。
澄澈淡漠透着冰冷凌厉。阿楚不敢和这样的一双眸子对视,稍稍敛了神:“师父……好啦,徒儿没事的……”
廉子虚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浅浅一笑。她收了药棉走到案前,语气是和平时一样的平和无波:“阿楚,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该成家了。”
几不可察一声叹。廉子虚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那浅浅的一声叹,直到这句话不知怎么说出口的时候,她才有些恍然。
“结婚生子,成家立业,不必像在武馆这样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辛苦,出路会……”
“师父,”阿楚第一次出言打断了他敬重万分的授业恩师:“在武馆,不苦。这十多年来,徒儿冷了您给添衣,饿了您管饭食。有您在,徒儿怎么会觉得苦呢?”
廉子虚拿起展开案上的阴晴扇,看着扇子上“子虚乌有”四个字,轻轻一笑:“现在习武只为,只为强身健体,其实……”
“其实当个济世救人,哦不,行侠仗义的大侠还挺不错的!”阿楚拍了拍胸脯:“我小时候总想着将来能够当个武林高手,一来不让爹娘兄弟姐妹被地痞流氓欺负了去,二来也能帮一帮弱小惩一惩凶恶。现在愿望算是实现了一半啦,村里知道老楚家有个习武的儿子,都对爹娘尊敬得很呢。师父,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徒儿会守着您的。”
青年在她面前绽出一个明亮的笑。那笑坦然,温暖,连带着荡涤了廉子虚心中的阴霾。
“好。有阿楚守着,为师……”此生也便无憾了。
“好啦师父,”阿楚笑着站起身,一步一步往房门口挪:“不早啦,早些休息,不要想这些不着边儿的事儿啦。那个,徒儿先回房了……”
小崽子想遛?
“慢着。”廉子虚释然一笑,又转过身来板着脸开口:“刚打架的事儿还没了儿呢。为师饿了。去给为师做碗桂花圆子,做完回来站马步桩。老规矩,我吃完之前不准动。”
小花招被识破,阿楚带了些无奈,却又讨着好笑道:“好嘞师父!您就请好儿吧!”
于现在的阿楚而言,扎一盏茶时间的马步就跟玩儿似的。而他还耍着几分无赖地和师父打马虎眼,不想受罚是假,孩子般的和师父闹一闹才是真。
廉子虚又何尝不知?“玩闹”之余,只希望这样的岁月更长一些,更远一些……
如同武馆院子里那棵阿楚来时种下的梧桐树,十数载风雨,华盖参天。
03 何念
——情难自抑,情非得已
相伴十数载,或许有些情愫早已超越师徒义、长幼情。
只是无人能识,无人敢知。
……
廉家阴晴扇在江湖上创下过多大威名,就有多少人觊觎这门功夫,也就有多少人瞧不上却又惹不起廉子虚。
说是以武会友、说是小酌怡情,勾吴城其余几家武馆向廉家发来饭局请帖时,师徒二人都明知这是一场鸿门宴。
可廉子虚不算伟岸的身量儿下是几百根不屈不折的硬骨头。廉家武馆势微,可江湖上名气还在,威望也在,而这场鸿门宴,八成是那群老狐狸要试一试她廉子虚“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所以她要去。告诉他们廉家家主还没老,廉家阴晴扇还有人使得动。
自己一个人去便能全身而退,她本是不想让自己的徒儿蹚了那浑水的。可她万万没想到阿楚也偷偷跟着她去了。她发现的时候,狡猾的小子开始大大咧咧地和饭馆儿的人称兄道弟,还说是师父带他来的。
廉子虚保持微笑。
她憋了一肚子火。她知道这她这小鸟崽子沉不住气,现在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