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培樟不敢说,他很害怕梁易舟再露出那些神情。他现在回想起之前,才发现梁易舟的忍耐悄无声息,他对痛苦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他有很多的事情想问梁易舟,想问他以前学校有玩的好的朋友吗?想问他为什么会想要做演员?想问他李建林有没有打过他?也想问拍《阮红妆》的时候是什么心情?还想问他,这么多年,有没有喜欢的人?
但许培樟也不敢问,他清楚很多事情是藏着的痛苦,看不见不会疼,好像已经长好了,但你去揭开那层痂,它还是会疼,甚至变本加厉地疼。
梁易舟就坐在他旁边,却让人觉得他那么遥远。
许培樟这才发现,原来他们认识了快要一年,彼此之间的距离也没能近一点点。
他想起那天在威尼斯,秦冠玉说渚良不会相信任何人,也不会爱任何人,这会突然觉得这句话也适用于梁易舟。
但这种不会却让许培樟觉得很心疼,他想他一定要对梁易舟再好一点,之前他有时候太没耐心了,他想弥补那些。
于是许培樟伸出手指,轻轻挠了一下梁易舟的膝盖,很真诚地说:“那是因为我想让你做会让你开心的事,阿舟,反正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梁易舟只觉得心头也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挠了一下,他突然觉得很安心,因为他知道许培樟从来不说空话。
人类作为一种感情动物,或多或少都需要找寻心灵上的依仗,梁易舟其实是个很不自信的人,但他总会从许培樟身上找到一份底气。
第76章
今天的拍摄有点不顺利,这一次“cut”之后,周可把梁易舟叫过来一起看监视器:“易舟啊,你觉不觉得你有点用力过猛?”
这一条是张寻第四次穿越,他跟罗沁提了分手之后去酒吧喝酒的一段。
“张寻这里很难过,但他不是纯粹难过,他的心情是那种想放下却放不下的情绪,这一次不像最后一次,他会这么坚决。这一次他是被逼的,实际上还是不愿意的,但没有办法了。”周可皱着眉,“听起来两者很像,但是内里是有差别的,易舟你好好揣摩一下,这条一会还是过不了就推到后天拍。”
明天周可有个座谈会,所以剧组放假一天。
梁易舟知道周可对他这么严苛是看重他,但这段最后还是没过。
两个人站在外面抽烟,周可问他:“易舟你有过这种体验吗,很喜欢一个人但是必须要放下。”
梁易舟眼睛暗了暗:“有吧。”
“那你可以尝试带入自己的情绪啊。”周可建议道,“可能是我要求过高了,但因为对象是你,我才会这样要求的,我不太希望说用语言去渲染张寻多爱罗沁,那就没劲了,人的表情动作就可以表达感情了,毕竟很多东西都没法言说的。”
“我和张寻不一样的,我很管得住自己。”梁易舟这话听起来有点赌气。
“你觉得爱情应该理性吗?”周可看他,“做演员当导演的,其实感性一些更好,共情能力强的人,在演绎角色这件事上会更容易一些,所以老师也一直鼓励演员要多体验生活,我记得阮红妆那会儿你被老师送到老城区去了。”
“是啊,在那种小旅馆里打工了一个多月。”梁易舟笑笑。
“明天放假,你可以好好想想那段戏,张寻是很感性的人。”周可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笑了,“但你真的跟张寻挺像的,我说不出来是哪里,但气质就很合。”
“可能是那份决绝吧,张寻对自己很狠心。”梁易舟把烟熄了,很平淡地评价道,“所以张寻注定悲剧。”
晚上放了工,梁易舟就和邵阳一起直接回酒店了,进房间才看到渚良给他发的消息。
“这两天许培樟有联系你吗?”
梁易舟坐下来,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回复渚良:“没有。”
要不是渚良提起,梁易舟也没发现许培樟这两天这么安静,他之前几乎天天会给他发点废话。不过梁易舟也不奇怪,新鲜感一过去,又得不到什么回应,早晚会觉得没劲的。
许培樟又不缺爱慕者。梁易舟有些憋闷,他把手机放在胸口,以此来说服自己这份憋闷是来自于手机的重量,而不是许培樟。
过了一会手机又响了。
“渚良:没事了。”
梁易舟一愣,下意识给渚良打了个电话。
“他怎么了?”梁易舟无意识地在抠自己的扣子。
“宛婷出车祸了。”渚良叹了口气,“情况不太好......”
后面渚良说了什么,梁易舟都没听见,他觉得胸口的那团憋闷变成了无数只扇着翅膀的蝴蝶全挤进了他的耳朵里,让他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团空白。
过了很久梁易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渚良,我要回北城。”
渚良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他对这件事不太意外,所以他说:“知道了,我帮你订票。”
渚良挂了电话,有点无奈地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陈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