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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皇帝陛下,罗奕-帝林,此时正坐在御书房中,一手拄着下巴,微垂眼帘,面色Yin沉。
他只觉得左右太阳xue上,各有一只微型电钻,滋滋转着往里钻,右半边头壳,则被一支细齿锯嵌入,一来一回地反复拉锯。
正在头疼如裂,突然听门口有轻轻的响动,罗奕转头怒视,那小侍从当场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宗、宗尹求见。”
罗奕闭上眼,长出了一口气,“让他进来。”
宗尹是宗人府的长官,与林老亲王同辈,也是个亲王,论起来算是罗奕的长辈。他见罗奕见到自己,勉强笑了一下,脸色却不好,规规矩矩地见过礼后,言简意赅地把要说的话说了。
“罪人林诺海,此前已由宗人府除名。前日保密局缉捕归案,不敢擅自处置,会同我司商议。按例是应立即执行死刑的。请陛下看是如何处理为好?”
罗奕早把这个人忘了,听到保密局,才记起是之前那个与神恩教勾连的宗室。他此刻心情不好,微一皱眉,“送去流放吧。”
这林诺海刚送来时,叫嚷了几句极是大逆不道的话,宗尹听了吓得除了一身汗,忙让人将他的嘴堵上。
如今听皇帝的意思是送去牧场,这可比直接死刑惨得多了,想想他说的那些话,也是报应,当即应了,告退出来。
宗室内部,消息传得快,没到晚上,在宗学里念书的林小侯便知道了消息。
他皱了皱眉,没等到下课,便电话司机把车开了出来,上车后吩咐,“去林老亲王家。”
林老亲王住在宫外,消息就慢了点,刚听说了这事,门前就来报说,林小侯求见。明知他是来找自己帮忙求情的,没有办法,只好挥挥手,把人先请到客厅献上茶再说。
他家夫人看了他来回踱步,取笑道,“哎呀,看把你愁的。这种事,你帮是人情,不帮是本分,踱来踱去的,把我这瓷砖都给磨花了。”
林老亲王跺脚,“哎,你不知道。”
他们两人年少时也是青梅竹马,夫人嫁他并不仅仅是政治和权利的结合,看他烦恼,有心逗他,“我怎么不知道?不就是林诺海这事么。”
林老亲王看看他夫人,心想你知道个啥,你知道这家伙在宗人府嚷嚷的话有多大逆不道么?这要是传出去,又不知要有多少人头落地啦。
夫人怼了一句,又开始夸林小侯,“要我说,这叔叔虽然不仁,侄子却很有仁有义。你很该帮一下。”
林老亲王话憋在嘴里说不出,一跺脚,“我出去了。”
林小侯在客厅里站着等的,连坐都没肯坐下,一见林老亲王立即长揖道,“老叔公,我只能求您了。”
他今年才刚满十五岁,两颊还带了点婴儿肥,老亲王忙上前托住他的胳膊,“别急,坐下说。”又骂伺候的人,“怎么来杯茶都没上?”亲自拉了林小侯坐在主位旁边,自己才坐下。
林诺海家里这支,向来枝叶稀疏,到了林诺海这辈,只有兄弟两人。他既未能承袭爵位,也不曾结婚或留有子女,算起来,林小侯倒真是他在这世上血缘最亲密之人了。
林小侯说,“虽然宗人府之前有令,将他已经从宗室中除名了,但我想国法毕竟也不灭人lun,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父亲的兄弟。无论如何,还是想求您,帮忙向皇上说个情。也不指望别的,就是别流放到人体牧场那种地方……”
他年纪尚幼,说到那四个字,难免露出惊惶之意,眼睛瞪得大大的。
林老亲王倒也能理解。这“人体牧场”,向来是犯下叛国、判君的重罪才会发配去,去了那里只能说求死不得,生不如死。
林诺海犯的事原本罪不至此,看来皇帝对宗室背叛一事,果然尤为深恨。
他叹了口气。
“小侯爷啊,不是我不帮你。不过令叔这个事呢,确实是有些过了。之前宗人府已三令五申,将陛下的意思说得很明确了,神恩教虽然在帝国合法了,并不代表宗室就可以信,更不要说令叔还去做了他们的主教。”
林老亲王看了眼对面小朋友稚嫩的面容,有些话便憋在肚子里不好讲了。
林小侯生得晚了,没见过当今皇帝还是亲王时的样子,大略也不会知道,罗奕的双眸并非生而异色的。
前皇膝下四子,罗奕排行第三。虽然自小天资伶俐,Jing神力方面也很小就显示了天赋,却并非四子中最受宠的一个。成年后屡立军功,在军队中逐渐获得了认可,却并没因此获得父皇赏识,父子间反多了些忌惮,嫌隙渐生。
某一日罗奕的双眸突然变成异色,其后在战斗中显示的Jing神力也随之大增。此后直到他弑父自立,一天中杀光三代血亲,罗奕虽从未解释过自己眼睛的异状,却也未试图掩饰。
他继位翌年,便宣布神恩教在帝国境内合法,当时朝野中多有猜测。有人猜他是此前与神恩教签订了什么密约,以换得神恩教的支持。也有人记起他瞳孔的变化,说那就是和恶魔做交易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