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之前提拔时发生了些周折,顾知非如今在某个区的常委部门当常务副部长,与他原定的计划稍有偏颇,算是不得不再加一年的基层经历。为了躲向晚,顾知非没有再回家住,而是住进了江北集团旗下的酒店。
江北集团的董事长是他的亲舅舅,在江北旗下的酒店开间套房不但不收费,还不需要进行登记,只要他不说,谁都别想知道他住在哪儿。
向晚也一样。
顾知非在酒店住了一周后,工作上有一个可去可不去的出差机会,他迫切地想要散散心,于是借机离开了北京。
出差去的地方是西安。公事忙完后,顾知非让秘书和其他人先走,自己则留下来过了个周末。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城市。
上一次来的时候,向晚还在他身边。
故地重游,住的还是当时的酒店,却没有了陪在身旁的那个人。独自一人欣赏古城春光,只觉前路的欢愉便如青龙寺的樱花,风一过,纷纷都吹落了。
过去求不得,故人求不得,春色求不得,余生求不得。
他曾拥有过一切,却也一一求不得。
不知是在西安时着了凉,还是前几天被向晚用药的后遗症,回到北京后,顾知非就有些发烧。他身体一向很好,坚持健身十多年,好几年没有生过病,谁知道前一阵刚感冒了一次,好了没几天又倒下了。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变得娇弱了,怎么比他娇生惯养的小表弟还脆。
他身为重要部门的负责人,请假必须跟区委报备,若是放在从前,以顾知非对工作的拼命劲儿肯定要坚持上班的,可是现在的他却觉得很累,什么人都不想见,什么话都不想说。
他在单位的办公室旁有个小会客厅,专门用来接待来见他的人。倒不是顾知非会在里面接见别人,而是想见顾知非、想求他办事的人太多,专门设了一个会客厅让前来找他的人舒服地坐着等候。
一想到每天会客厅里的人,他就对上班产生了厌倦。
何况他身为常务,本职工作就已经忙得团团转了。
他自觉病得不重,不过是普通的感冒,除了秘书外,并没有跟其他人说。
借着生病的由头,顾知非在酒店里待了三天,三天里,他连房门都没有迈出过一步。倒是表弟陆白听酒店经理说了他的事后,特意打电话问候,还专程过来给他送了退烧药。
陆白来的时候,顾知非以为是客房送餐,谁知门一打开,原本应该在江苏忙项目的陆白出现在了门口。
“Surprise!”
顾知非笑了:“小白,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白身后带着几名酒店人员,推着一车零食和一车水果,他招呼着让他们送进来,道:“刚到,回来看看你。”他让酒店人员出去后,从小推车下面拿出一个放满药的托盘,又倒了杯水,“吃点儿药吧,哥。我听说你这三天都没出门……”
顾知非看他熟练地倒水拿药,还给他冲了一包感冒冲剂,不由笑道:“别忙活了小白,一点小病不用吃药。”
陆白把冲剂拿了过来:“把这个喝了吧。”
顾知非笑道:“喝了感冒也不会好。”顾知非感冒时只要不发烧,基本是不会吃药的,在他看来,吃了药一周才能好,不吃药七天就好了,何必为难自己吃那么多药呢。
陆白道:“我知道,但是吃药会缓解症状,你就没那么难受了。”
陆白这几天人在江苏,却因为他生病特意回京看他,说不感动是假的。陆白从小就跟着他,在顾知非自己还只是个半大孩子的时候就开始带陆白,陆白当他是哥哥,他拿陆白当儿子。顾知非不忍心拂他的好意,就当是哄孩子,接过来把药喝了。
陆白见他吃了药,立刻高兴起来,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阳光铺陈下来,增添了些许暖气。
陆白回身看着他,欲言又止。
顾知非知道他想问什么,不等他开口,反客为主道:“小白,那天在会所,我是临时起意要去,向晚怎么知道我在那儿?”
陆白蹙眉道:“你怎么不自己问他?他如果有心打听你的事,就肯定能知道。”
陆白好看的眉心纠结不已,迟疑道:“那天,他送你回去,你们……”
顾知非挑了下眉:“有话直说。”
陆白于是直接问道:“你们睡没睡?”
顾知非勾了下嘴角:“小白,过来。”
陆白立刻警惕道:“要打架吗?是你让我有话直说的!”
顾知非莞尔:“好好的,哥打你做什么?听话,过来。”
陆白将信将疑地走过去,顾知非贴近他低声道:“那天他给我的酒里加了‘料’,你去查一下,是酒里本来就有‘料’,还是向晚加进去的。”
冷静了几天后,顾知非不得不承认,他并不希望那天的向晚在酒里加了东西,他更愿意相信是酒里本来就有东西,向晚不过是顺水推舟。
陆白惊讶地看向他,顾知非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