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沈墨突如其来的高热便痊愈了,只是身上难受的地方换了一处。他气得简直想将白屿拖出来暴揍一顿。然而对方十分识相,像是早料到他的反应,临走之前帮着他清理了一番,后续也再没有来碍他的眼。
沈墨满腔怒火,又不好向青衣灵儿二人发作,只好向失联了一晚的系统发泄。被迫拉灯的系统才刚上线就被人劈头盖脸地骂了个狗血淋头,又羞又愤又恨地与宿主唇枪舌剑了数个回合,最后以词穷败下阵来。
沈墨又歇了两天,一行三人终于踏上回程的路,马儿吃饱了跑得飞快,一路烟尘滚滚,马车很快消失在视野尽头,道上唯余扬起的风沙漫天飞舞。
路边一株树下站着一名身姿挺拔颀长的玄衣少年。他负手而立,漆黑的瞳直视着前方,神色淡然,手中似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枚Jing致小巧的银铃。那银铃在空中翻飞,不断被人抛起又接住,里头发出的声音却不清脆,反倒如虫儿发出的叫声一般,细小而尖锐。
不知过去多久,一抹黑影倏然从天边而至,单膝跪在那少年身边。那是一名着黑底红纹衣衫的男子,微垂着头,神情恭敬而肃穆,“公子有何吩咐?”
“查一个人。”少年道。
……
残阳消尽,暮霭沉沉,最后一缕霞光将天地缝于一线,绵延的山岳如泼墨一般浑浊黝黑。崎岖的山道上一架马车飞驰而过,在林中肆意穿行,惊起连片枝鹊,最终在一处Jing致奢华的山中大院前缓缓停了下来。
江湖中但凡是有些头面的名门正派,无不有几分清高,将门派内的建筑修得端庄而大气,宏伟而壮观,再不济也是十足的Jing致典雅,让人瞧上一眼便觉十分气派。以旭日庄为最,每到招收门生的时日,慕名而来者能生生踏破门槛。
而与正派势力相对的邪魔歪道便没那么多讲究,修成什么样的都有,但绝不会有像相思教这样的——直接给修在人寺庙边上,两者相去不过几十里,走两步路便到了。人那禅院修得是说不出的清幽,甚至是有些简陋,相思教却与人完全相反。并且,好巧不巧,那寺庙名曰“清净”,里头的住持法号叫“了缘”,而这魔教名曰“相思”。
这山中大院形制仿江南园林,一步一景,处处皆可入画。此时天色渐暗,圆月已悄然缀于天际,洒下凌凌清辉,使得周围之景更添几分朦胧之美。
青衣入门之后便借故离去,沈墨便随着灵儿往院中深处走去,一路绕过不知多少长廊、假山与庭院,他一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一面在心底与系统扯皮,“这初代相思教主不会跟那寺庙有什么过节吧。”
“你管人那么多呢。”系统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接着它语气变得严肃,使得机械的电子音听上去有些许冷酷,“别怪本系统没提醒你,你这回得好好演,少管那些有的没的。”
沈墨应了一声,语气十分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你上次传给我的剧本,里头有个什么搅乱武林……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完整的剧本是怎么写的?”
“怎么?您竟然还肯照着演么?”系统冷嘲一声,而后言简意赅地续道,“教主被左护法下蛊,最后变成了一个疯子,四处杀人放火灭了好几个门派之后终于被集结的正义之士围剿,死了。”
“左护法下的是什么蛊?死生蛊?”沈墨一想到那些面目狰狞可怖的死尸胃里便有些难受,不由蹙了下眉,“那你一开始给我说的,教主身中奇毒去那鬼地方寻蛊王……其实教主不是中了毒,是被下了蛊?”
“是,但不是死生蛊。”
“那是什么蛊?会让人发疯的蛊?”
“也不是。”
系统说完这一句忽然沉默了,顿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下文。
沈墨直觉有异,正要追问,前头领路的灵儿却骤然停了下来,面上露出几许纠结之色,而后回过头来欠身道,“一路车马劳顿,请教主大人先回屋歇会儿,灵儿去给您端些吃食过来。”
沈墨闻言抬眸一瞥,只见眼前是一处修得十分清雅端庄的庭院,牌匾上书“水墨居”,字形龙飞凤舞,笔势潇洒自如,虽有风骨,但与“清雅端庄”实在沾不上边。这庭院的风格也与整座大院的不太统一。
而顺着那牌匾再往上稍稍一抬头,可见里头一处高出周围建筑许多的阁楼在暗沉的天幕之中亮起一片暖色的灯火,在一片深蓝与漆黑之中分外惹眼。
这应是教主的居所,他人还在自家院门口,里头怎还点起了灯?
他收回视线,眼角余光扫到灵儿面上一闪而逝的惧意,心下顿时便有几分了然,颔首微笑道,“那你去吧,可别让本座等得太久。”说完还冲着人眨了眨眼。
灵儿双颊一红,欠身行礼之后提着裙摆飞快地跑了。
沈墨敛了笑意,抬步往那处阁楼行去。
教主不喜身边太多人伺候,手底下的仆从也就三两个,无他的命令也不敢随意进入他的院中。敢于如此堂而皇之地闯入教主地盘,这般挑衅教主权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