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这么冷静我很开心,但是万一,在你们分开的这段时间里,谁有了新的生活,怎么办?”
“那我大概也会先见他一面,把话说清楚。如果那个‘新生活’对彼此都好,那分开也不值得遗憾,对吗?”楚和说,“或者,我也可以期待下一次跟他不期而遇?说不定又是另一番风景呢,未知的事总是美的。”
蒲千凝听懂了,在空中把青烟打散:“很像那个电影,《爱在黎明日出前》。”
“对,差不多这个意思,”楚和笑道。
“可是,续集里的男女主错过了十年,而且各自组建了家庭。”蒲千凝冷笑一声。
“但他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啊。”
“冒着婚外情的风险?”
“如果用这种眼光来评判文艺作品,那一切浪漫都没有意义。”楚和回答得很快,他知道在这一点上很难与妈妈达成共识,也没想着要说服,“而且那错过的十年也不是毫无意义。每一段经历都在改变人啊,他们如果不经过时间的沉淀,又怎么知道彼此是适合自己的?”
蒲千凝仍旧不赞同,索性换个角度:“那你觉得,你跟小魏能经住考验?印度洋好宽,一般人越不过去。”
“如果连这都经不住,又怎么保证我们在一起之后能长久呢?”楚和说,“家庭、他人眼光、身份地位、柴米油盐……哪一个不比印度洋还难越过去?”
“既然你想得这么明白,那我多说也没用,”蒲千凝晃了晃烟头,掸落几点烟灰,“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我是不大能懂,但好在还懂点画——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路上走走停停画了些,还算满意。”
说完,楚和翻出他这一年来在斯里兰卡的存稿,仔细摊开摆在画架上。
从左到右能明显看出风格的变动,有零星几张写实的、画着动物搁浅或孩童失学画是刚来斯里兰卡那会动笔的,知道前段时间才完工,剩下的则全都是鲜艳的色块和简单的笔触,有的看起来像是半成品,但放到特定的光下,影子会和画一起构成完整的作品。其中还有几张是人体画,很明显,模特是楼下那位。
蒲千凝笑:“不纠结了?不怕展出去又被人笑话‘小学生才艺表演’?”拖鞋在脚后跟啪嗒啪嗒地拍着,“还有谷先生那边,你都解决了?”
“没有,但我觉得……跟别人不一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存在即合理,我其实不需要得到认同。”楚和如今再谈起这回事已经波澜不惊了,甚至可以露出一个安慰似的笑,告诉妈妈他已经释怀了,“这一点,也是魏予怀带我发现的。”
蒲千凝自知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孩子如今心里跟明镜似的。于是她站起身,拍拍裙子,茂密的卷法撩到脑后,风情万种地熄了烟蒂,“既然这样,我就负责跟你爸多说说,以免他知道后炸毛吧。”
楚和笑着比了个敬礼的手势,“妈,你可真是人间天使、美神再世!!”
蒲千凝并不理会这个马屁:“滚!”
“啊!!不是美神!!是上帝!!”楚和十分做作地比了个上帝之手的手势。
蒲千凝笑道:“另外,我认为得到认同还是有必要的。首先你的画得卖出去、养得起自己,其次才能去想你那些形而上的创作问题。”
“明白,放心吧。”
蒲千凝不再多说,修身的长裙摆尾,带着一阵风离开了画室。
“他永远不会成为你的羁绊,是么?”临走前,她突然转身,倚着门框问,“一直把时间看得这么短暂,真的会让你幸福?”
楚和一开始没听清到这个问题,被窗外的白鸽吸引了注意。直到蒲女士敲了敲门,才收回眼神,看到屋里的青烟已经消散殆尽。
“会不会成为羁绊我不知道,”楚和说,“但他永远都会是我的军旗。”
第59章 告别
楚和下楼的时候,魏予怀已经把餐盘洗好,乖乖在餐厅擦桌子。
“聊完了?”魏予怀问。
楚和点点头,有些疲惫地靠在魏予怀肩上。
魏予怀摸摸他的头发,“聊啥了,这么累?”
“聊聊你,聊聊未来。”
魏予怀没说话。未来这个词他刻意回避,因为一提到这个,就意味着分别在即,所以他撇开脸,顾左右而言他:“我在这里是不是太打扰阿姨了?我去Booking上看看有没有空房。”
“不用,我看过了,咱们正好今天得去独立广场,去那附近订酒店吧。”楚和说着就催魏予怀收拾东西,现在出发还能赶得上去Jami-Ul-Alfar清真寺逛一圈,“最后一站了,正好再去趟贝塔市场,你来的时候没去那儿,咱们有始有终。”
魏予怀被这句“最后一站”惹得心神不宁了好久,也没什么心思出去玩,听到“有始有终”更是憋闷。
“我们能不能不去?”魏予怀恳求。
楚和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睛,原本狭长上挑的角度此时耷拉下来。
即将卸任的向导肩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