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哈哈哈哈……”
突然,沙哑的笑声打破了寂然。
季源远突然笑了出来,像是听了什么极讽刺、极诡异的笑话般。
下雨了。
冬夜的雨,极凉极细,就如同锋利的钢针般。
“奉先门主之命……天端啊,你是想说,你奉了你娘的命么?”
季源远大声笑着,眼中全是嘲讽和讥诮。
“季天端啊季天端!你究竟有什么资格管允卿门的事!?你有什么脸说你是奉了先门主的命在此拦我!?你是在说笑话么!?”
季源大笑着,毫不留情地揭开了百花公子心口上最脆弱的道伤疤。她大笑之后,把抓起季天端的领子,嘶吼着质问季天端——
“你娘!!你的亲娘!就是我的师父!她就是因你而死的啊!!!你是她的耻辱啊!你是允卿门的耻辱啊!!你以为门内的师姐们真的把你当宝贝你就是宝贝了!?”
“你自始自终都是允卿门的耻辱啊季天端!”
“你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你有什么资格让允卿门不准死人!?难不成你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门内的师姐们只叫你‘公子’么!?你以为是‘公子’这俩字好听么!”
“季天端!那是因为你连允卿门的弟子都不是啊!!!”
“你是‘公子’!不是‘师弟’!!!”
季源远把放开了季天端的脖领子,那青年踉跄几步,几乎跌进雨水里。
“你生下来便是被门主遗弃的孩子。之所以被救回来,不过是门内姐妹心软,不想白白舍弃条人命而已。”
“季天端,养你这件事,其实和收留个广陵城里流浪的小猫小狗没有区别。”
若言语也能伤人,那季源远这番话,大抵就是想直接和季天端了断了。
这话狠戾,决绝,没有丝回旋的余地。
可居然没有伤到季天端下。
季天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季源远,她冷漠,她强大,她狠戾。她是仙宗之内最年轻的代门主,她面冷心冷,她冷静缜密,她无懈可击。
可季天端突然就笑了。
这么多年,这个强大的女人在季天端看来,始终就没变过。
她和她小时候的德行模样。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杨绵绵卖簪花被人欺负,季天端护在了杨绵绵身前。二人虽然被踢了几脚,好在没什么大碍,俩苦命娃被前来救场的季源远救回允卿门后,抱在起抽哒了路。
按照老规矩,回去之后,季天端又被关了小黑屋。存善堂里直就放着他的被褥,幼小的季天端往上躺,就有回家般的快感。
那天夜里,季源远偷偷跑到存善堂前,往季天端的小屋里扔了块石子。
“天端!醒醒!”尚且年幼的季源远搬了个小凳子,站在小黑屋外,探监般小声对睡着的季天端唤道。
“什么事啊?源远姐?”尚年幼的季天端被唤醒,他扒在窗门口向外探去。
“接着!”
季源远从窗户的缝隙里扔了个长条状的东西给他。
季天端被砸的懵……他揉着脑袋将那异物接过,借着月光瞧,那竟是把刚刚削好的小木剑。
剑柄上被细心地裹了手帕,怕握剑的人手上扎到刺。
“从今天起,我每晚在这儿教你招剑法。”季源远颦着眉毛单刀直入道:“你要认真学,这套剑法乃我自创,定要练熟,日后可做护身之用。若再遇到今天这种情况,你也不用站着挨打了。”
“可是师姐……我没学过剑法啊……”季天端挠挠头。
“那就现在学!”季源远语气不容置喙:“你可是允卿门唯的男人,怎么能连剑都不会用!?”
允卿门唯的男人……
这句话,是季源远第个说给他的。
没有人知道,百花公子季天端其实是会剑法的,只是那套剑法不属于仙宗任何门派,而是允卿门主季源远少年时的自创。
那是尚年幼的季源远专门为了季天端,于禅石洞闭关半个月,冥思苦想而创的,为的是让没有基础和修为之人迅速入门。
“可是师姐……”季天端又想起了他的母亲,他在小黑屋里小声道:“母亲立下了规矩,不允许我学习任何仙法和武功……若有师姐妹私下教我,便要逐出门庭啊……”
“师父要是发现了咱们就起被撵走呗!”杨绵绵兴高采烈地跑上来:“我们到时候在广陵城大运河边盘个店!我卖簪花!源远卖艺!天端当掌柜数钱!这样我们就永远在起啦!”
就永远在起了。
月光下,季源远次又次地挥剑出剑,如同枝三月正拔枝的青荷,身姿行云流水。
季天端在小黑屋里遍又遍模仿着她的动作,他不算聪明,动作也要学很多次才会,小木剑次次刺向虚空与黑暗,直至太阳升起,光芒普照。
“季天端,你跟允卿门——”
“丁点关系都没有。”
季源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