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轻叹口气,又唤进一位手下,吩咐他拿着自己的令牌速去何军师府上请柳言庭回叶家军大营。
罗达夫嗤笑道:“留疤怕什么?我们叶家军身上没疤的人不多。”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他娘是靠脸吃饭的,得亏他们没拿烙铁烫我的脸,不然就没法见我心上人了。”方铭愿此时已经被伤得没有人样了,头肿成个猪头。不说此话还好,说完后,叶枫看着他是又想哭又想笑,五味杂陈,胸口翻涌的气息噎到喉头,顶得他瞬间红了眼眶。怕被罗达夫看见自己失态,转过身面向帐帘,佯装拨发,用指尖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很快,叶家军的几位医师纷纷赶到,齐心帮罗达夫摘掉玄铁钩,又给他和方铭愿悉心地清理身上的污秽和伤口。
待他们都处理完毕,被借调去何军师那里的柳言庭也随着信使返回,裹着满身的风尘,掀开棉帘进入了帐内。红猎猎的斗篷下,一件白貂毛领的深竹月色束身袍,窄腰修身,清雅……妩媚。
当叶枫看清柳言庭的面容时,就明了之前方铭愿与自己用“妩媚”一词形容他,却是十分恰当,也找不出比这更合适他的词语来了。叶枫是第一次见到此人,只一眼,便认定绝不能让方铭愿长久跟他呆在一起,不管他的医术如何高超。
柳言庭见到叶枫自是谦卑有礼,叶枫虽没见过他,他却是认识叶枫的。当看清那边床上坐着的两个裸着上身的伤者,一个是罗达夫时,已经吃惊不小。而另一个浑身稀烂,肿得变形的人,他仔细辨认一番,才从那眼神中看出是方铭愿,愕然道:“你怎么伤成这样?”
“我可还有救?不会毁容吧?”方铭愿紧张地问。
“毁容倒不会,你的脸又没伤。”柳言庭连忙低头翻找自己身上的包裹,摸出来一罐药膏,又去旁边铜盆里洗净双手,拿着药膏走近方铭愿。
“我身上能不能别留疤?”方铭愿说。
“rou都打烂了,不留疤怎么可能?”柳言庭说着,就用银勺剜出药膏,小心翼翼地往方铭愿身上涂抹去,再用手指轻轻揉开,每一寸伤处都涂抹到。
“那怎么办?这满身疤多难看。”方铭愿急得眯眯眼直想瞪,但是瞪不开。
“我只能保你疤痕不那么明显,不能保你不留疤,或多或少都是要有些的。”柳言庭安抚他。
叶枫站在那边低声道:“留点疤有何妨?没伤到要害就好。”
方铭愿嘟囔:“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别嫌弃我。”
叶枫轻咳了声,不再接话,看向罗达夫,转移话题,问:“你怎么就敢烧他的马厩?”
罗达夫刚被上了药,包扎好,正疼得呲牙咧嘴,拧着眉头说:“没办法啊,我不调虎离山,方兄弟就不只是这点皮外伤了。”
“唉。”叶枫叹气苦笑道:“成将军那里,叶家军怕是少不了一通责罚了。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叶兄,你咋把他五房夫人都撸走了?够绝的啊。”罗达夫问。
“我哪里知道他最心悦谁?干脆都带走,里面总有他舍不得的。”叶枫冷笑。
“我们倘若真让他打死了,你准备怎么办?”罗达夫追问,很好奇自己在叶枫心中的分量。
“我灭他满门。”叶枫语气平淡,但是说出的话却是惊得帐内的人全都如雷轰顶,侧目偷瞄他的脸色,见他并不像在打诳语。
……
此时,成将军府邸,议事厅内。
成将军与何军师坐在太师椅上,面色凝重地听面前的将士详细诉说,自己眼见加耳闻的,施先锋和叶先锋所起的冲突。越听成将军脸色越难看,乌云密布,山雨欲来风满楼。
待将士诉说完毕,成将军拧眉摆手,打发他回去,侧脸看向何军师,问:“你说那方铭愿可真是细作?”
“不会。”何军师捻须沉yin道:“倘若是夷人细作,他藏着夷人军事布防图作甚?不该是偷咱们东良的军事布防图么。我猜测他是邀功请赏未遂,被施振抢先发现了。”
“啊呀,怕是明天施振就要找我来评理了。”成将军作难,道:“这可怎么办?”
“各打五十军棍。”何军师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润喉。
“得了黑蛟岛的军事布防图那可是大功啊,罚他们怕是会不服。”成将军犹豫。
“再各奖金锭五千。”何军师淡然一笑,说:“总之,你和稀泥就行。”
“你说那施振怎么就敢去动湛秋的心头rou呢?他这不是找着挨打么。年前因为我和贤王给湛秋定亲的事,湛秋跟我都闹掰了,到现在也没回我府邸住。我和贤王都撼动不了那姓方的在他心中的地位,施振这傻子还敢往马蜂窝上捅?他要庆幸那俩小子都无性命之忧,否则就连王上出面都平息不了以后的祸患了。”成将军抱怨:“没事找事!”
何军师笑问:“你怎知湛秋退婚是为了姓方的小子?”
成将军斜他一眼,说:“那日咱们去叶家军大营,他俩泡鸳鸯浴你不是也看见了么?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