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厉其实在和阮谨正式认识之前就先见过一面,那日他奉令去清缴山贼,错过了阮谨和几个新来将领的接风宴,回来时天色已晚,刚好遇到一个小兵正从军医处领了药出来,他随口问了几句,发现那个小兵是阮谨打发来寻药的,说是郡王府的少爷骑马过来时把大腿内侧磨伤了。
裴厉出生平凡,是靠自己的能耐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对这样的世家公子不免带了些偏见,于是自己拿着药瓶打算去找阮谨谈谈,以为是小公子夸大娇气,怎么可能骑个马就把大腿磨破。
到了阮谨帐外,烛火映出模糊的人影,他正欲掀帘进去,却从帘缝看到一双莹白的长腿,上衣刚好遮住tun部,阮谨背对着帘子,正拿shi布擦拭着自己磨伤的地方。
裴厉心脏跳得厉害,马上转身离去,漫无目的地在军中走了好一阵,才随便抓了个起夜的小兵,让他把药瓶给阮谨送过去。
他特意叮嘱,记得要先在帐外通传再进去。
拥有莹白双腿的小公子时常成为他梦里的访客,后来军中送来一批新的战马,裴厉特意去挑了一匹最温顺的母马,又令工匠在配套的马鞍内层缝上薄薄的羊绒,看着不明显,但可以很好地防止腿部受伤。
在裴厉的暗中安排下,那匹马理所应当地成为了阮谨的坐骑,他去军医处查了领药的记录,看见上面再没有阮谨的名字,这才放下心来。而阮谨似乎对这一切都无知无觉,以为是自己骑术有所增进才没有再把大腿磨伤。
军中事务繁杂,他与他从未有机会正式见面,直至几天后敌军突袭,阮谨骑着他为他挑选的马上阵杀敌,他当时正在其他营地巡查,得了消息后急匆匆往回赶,回来时刚好碰上肩膀中箭的阮雪棠。
看到对方衣衫大半边都被鲜血染红,他竟然有些心慌和后怕,下意识想把人撵回无风无雨的都城,第一句和他说的话便是:“沙场艰难,你这样的贵族少爷受不了辛苦。”
那人只是冷冷觑了他一眼,对他这番发自肺腑的建议不做表示。
没过多久,自己便被人参了几本,小有说他随意打骂士兵,大有说他贪污军饷,上头派人去查,竟然还真的在他帐下一个副将那里搜出了罪证,若非他为人正直,军中上下都来为他求情洗冤,恐怕当真要被别人陷害落狱。
同一批进军营的伙伴问他是否得罪了什么人,裴厉默然不答,还能是谁?每次受刑,阮谨都得意洋洋的站在自己面前,生怕别人不知道坏事是他干的。
棍子打在自己身上,当然是极痛的,可看着阮谨眉眼里藏得傲慢与恣意,令他不知要如何对待眼前这个报复心极强的小公子,思来想去,就像穷人乍获至宝,连喜欢都不知道要怎么喜欢,只恨不能把阮谨给吞了!
还未等裴厉想出个所以然来,赵督军忽然将他调离军中,派去荒野之地屯垦。待裴厉一个月回到营里,阮谨已经不知所踪,他注意到军中大部分将领都换成了新面孔,裴厉不动声色地请辞,踏上了寻找阮谨的路程。
阮雪棠小人之心,总把别人想得和自己一样坏,明明知道裴厉这种正人君子不大可能撒谎骗他,但免不得要疑神疑鬼,目光停留在他脸上,似乎想从那双漆黑的眼中判断裴厉是否真的有把信送到。
过了半晌,阮雪棠实在没法从裴厉脸上读出什么,继而嘲讽道:“我倒不知道你会这样好心。”
黑衣将军好像猜到阮雪棠心中顾虑,冷冰冰补了一句:“我没拆信。”
其实信中写得都是些琐碎记事,若非知晓暗号之人,看了也于事无补,所以阮雪棠对此并不在乎,皮笑rou不笑地拱了拱手:“没想到裴将军南下几千里,就为了说这件事,实在太过体贴,阮某多谢裴将军。”
若是换了宋了知,听到阮雪棠这般怪腔怪调的讥讽,早就被刺得面红耳赤了,可裴厉不同,他永远都是那副神情,像个呆板肃穆外加几分英俊的雕像。
此时英俊雕像又开了口:“随我回去。”
阮雪棠快速设想了一下他此时宰了裴厉的胜算有多大,想起裴厉这家伙皮糙rou厚,连军棍都不怕,是个很抗揍的家伙,自己又还未完全恢复......阮雪棠忍了又忍,决定暂且放他一马,然而言语上还是Yin阳怪气的:“阵前脱逃可是很大的罪过。”
裴厉这次答得很快,将声音压低了些:“赵督军的事我已知晓。。”
阮雪棠拧着眉头听完,由于对裴厉带了偏见,总觉得对方是不安好心,于是根本没当回事。况且赵督军本意是要杀了自己,若他大摇大摆跟着裴厉回到军中,岂不是自己又送上门让人祸害?
他与他实在是无话可说,又因先前吃了太多甜食而口渴,不愿再同裴厉打这种无聊的嘴皮子仗,他将吃完的竹签随手掷在地上,很自然地接过宋了知递给他的帕子擦了擦手:“我不回去。”
裴厉看见两人颇为默契的动作,又看见阮雪棠散乱的衣领下锁骨隐隐约约的红痕,当真有些动气。
当然,由于他平常看着就是一副很动气的尊荣,所以此刻也没人看出他的怒意:“难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