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京郊外还藏了一些兵卒,你去把人都找过来。半月之后这里会有大批羌翎的军队在此汇合,但在那之前他们的人手不过几百人,我们尚有胜算。”他说得轻巧,但其实阮雪棠自己如今也没多大把握保证那些士兵还没有跟着何世奎一同叛变,满心想着先寻个借口把宋了知弄出去再说。
宋了知素来信任阮雪棠,未起半点疑心,在阮雪棠额头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后,便急急起身:“那你这几天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救你!”
阮雪棠挥了挥手,示意他立马滚蛋。
宋了知循着先前的路往外走,顺利出了暗门,一路上小心翼翼,千辛万苦才避开众多看守来到大门处,却发现门口被凶石引开的看守已经回来,正聚在一块儿闲谈。
人数实在太多,又都配了长刀,肩负救出阮雪棠重担的宋了知不敢冒险,只能重新回到宅子里,企图寻找其他出口。
宅内的看守比宋了知进来时多出不少,宋了知一路东躲西藏,走到花园中央,却看见一队守卫正往花园走来,危急关头,他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先藏身在假山之中。
听着假山外的动静,宋了知低下头,发现假山内的泥土有新近被翻动过的痕迹,难免感到奇怪,待守卫走远后蹲下身扒开眼前的泥壤,竟发现了一块正正方方的木板!
宋了知心头一凛,将木板拉开,果然看到一条通往地下的蜿蜒道路。
他往里走去,隐隐约约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认定这里有一条地下河,心想或许可以顺着河流往外游出去。
脚步逐渐加快,然而当他真正走到底部之后,宋了知不仅发现了一条河流,还看见了一个被绳索捆在地底的熟悉面孔。
第一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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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难得的好天气,太阳暖融融的,几头野鹿正垂头在河边喝水,偶有雀鸟莺啼,恰是一片详静。
突如其来的水声打破了眼前的安宁,平静河面上冒出个脑袋在大口喘息,把动物们吓得四散,纷纷逃回林中。
宋了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人游到岸边,肺里仍旧火辣辣的灼痛,浑身shi透,半跪在地上咳了半天,吐出好几口河水。差点溺死的他顾不上歇息,确认过昏迷着的裴厉还有微弱鼻息之后,急忙把人往镇上的医馆送去。
看见伤痕累累的裴厉之时,宋了知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钰京城内翻飞的白帆还历历在目,他走上前去,发现裴厉身体冰冷,气若游丝,与真正牺牲已无多大差别,哪还记得两人过去的恩怨,只想着先把人一同带出去再说。
雪天的河水寒冷刺骨,宋了知拿绳子将不省人事的裴厉绑在自己身后,带着人从地下河游了出去。
其中凶险自不必说,若非宋了知身体强健,水性不错,恐怕两人都要亡命于此。
到了医馆,宋了知托药童买回两套干净衣物,换下shi衣,坐在炭盆边捧着热茶哆嗦了半天,总算暖和一些。待冻僵的手脚恢复了知觉,宋了知起身往里间走去:“大夫,他怎么样?”
与往日碰见的鹤发医者不同,这间医馆的主人十分年轻,看上去与宋了知同岁,平易近人:“衣裳已让僮儿换过,在下亦为他施了针,患者多为外伤,上药后仔细休养,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宋了知谢过大夫,刚要问诊费多少,那大夫却挥手撵出药童,令他在外守着,不许旁人靠近。
大夫如此煞有其事,仿佛有什么惊天大事要与他密谋,宋了知不由紧张起来,担心医者也是重语冰的属下,暗道不好,警惕地望着对方。
“你看过他身上的伤么?”那大夫看出宋了知的紧张,示意他坐下,“那些伤可不像山贼留下的。”
宋了知粗略检查过裴厉的伤势,知晓他身上有不少经受酷刑的痕迹,的确让人起疑。
“呃......大夫,您放心,他真的不是什么坏人。”怕暴露裴厉身份,宋了知的解释显得苍白又无力。
见宋了知仍有所保留,那大夫索性把话说明了:“你们是不是南军?”
南军——宋了知曾听何世奎提起,现下有不少百姓们如此暗中称呼起义的军队。一是因为他们始终不知是谁创立了这支浩大的军队,只听说薛家黄家都有参与,但真正的领导者是谁并不清楚;二是因为这些百姓多数偏向起义军队,不愿随朝廷一样唤他们反贼。
宋了知不解地望着对方:“为什么这样说?”
那大夫拧着眉:“这倒奇怪了,他身上的箭伤分明是我朝军队留下的。你们不是南军,莫非是哪里来的流寇?”
瞬间,那大夫蹭地一下站起来,倒比先前的宋了知还警觉一些。
“他身上有箭伤?”宋了知这才想起裴厉误传的死因就是中了冷箭才跌落山崖,当时在地下情况紧急,他又没有扒情敌衣服的爱好,只大概检查了一番,未来得及发现裴厉的箭伤。
僵持片刻,大夫见宋了知也不像什么凶恶之徒,稍事安心,从一旁的药柜中拿出两只形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