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棠正在气头上,听宋了知提起裴厉更是怒上心头,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若是这次当真怀了孕,我就把裴厉和他的马一块儿阉了。”
端着茶杯的手蓦地失了力气,瓷杯在地上裂成碎片,滚水有几滴洒在肌肤上也来不及觉痛。宋了知直感觉心脏被一只大手紧紧揪住,急急将阮雪棠拥在怀里检查,语无lun次地问道:“阮公子,什么怀孕?裴将军对你做了什么,他欺负你了?快让我看看哪里受伤了,都是我不好,我以为裴将军他是好人,我没想到他会那样对你......”
阮雪棠稀里糊涂被宋了知揽进怀里,被他这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直到宋了知想扒他裤子察看下身时才反应过来,脸都气红了:“宋了知,你这疯子,你又想到哪儿去了!我说的是皎皎!裴厉他家的墨影今早把皎皎给......”
他顿了顿,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措辞:“给交配了。”
当然,在裴厉的眼中,这两匹马的交配明显你情我愿,乃是灵与rou相结合的文明行为,并不存在强迫的可能。皎皎作为一匹正值青春年华的小母马,既不像它主人那样脾气恶劣,也不像它主人那样眼光异常,的确很有追寻爱情的权利,这几个月又总与裴厉的墨影关在一处,日久生情也是理所应当。
宋了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冷静下来后觉得皎皎和墨影能凑成一对儿也挺不错,好笑道:“裴将军找你出去就为了说皎皎的事?”
阮雪棠摇了摇头,见宋了知一副笑模样,只当他是在幸灾乐祸:“怎么,皎皎被猪...被马拱了,你很高兴?”
宋了知连忙否认,问阮雪棠裴厉到底同他说了什么。
裴厉找阮雪棠出来,自然不只是为了说这些。
他与阮雪棠刚出客栈时,天色还未全黑,有一些逃回南方的流民拖家带口地走过,这些人通常住不起客栈,只能尽量趁天黑之前找到寺庙山洞等可暂住一夜的地方休憩。
一群人如同疲惫的老牛,只佝偻着身躯埋头前行,唯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脸带笑意。她头发朝天扎了两个小辫儿,穿着满是补丁的破棉袄,她双亲手上都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只能用布绳将她绑在身后,当包袱一样背着。
她手上拿了个拨浪鼓,做工倒是Jing细,但破了一面,一瞧便知是从富贵人家丢弃的,独她还当宝贝供着,只是手还太小,很难握住,不慎掉落在地。
她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娘,试图伸手去捡,差点从父亲背后跌下,只能用小手拍着父亲的后背,瘪着嘴叫唤:“爹...爹...鼓鼓......”
男人太疲惫了,只当背上的女儿是饿肚子了,头都没回,一昧哄道:“你乖,马上就到地方了。”
裴厉拾起破烂的拨浪鼓,快走几步,将拨浪鼓还给快要急哭的小姑娘。
忽地有个面容严肃的黑衣男子将拨浪鼓递来,小姑娘眨了眨眼,想接又不太敢,怯怯伸出手拿了回去。
恰在此时,那男人感觉到身后的动静,猛地扭头,结果被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裴厉吓了一大跳,慌乱地朝后退了几步,目光中满是警惕:“你是谁?想对我女儿做什么?”
裴厉永远是那副冷傲的面容,带了军人特有的煞气和凌厉,并不是第一次被旁人误会了,此刻亦没说什么,径直转身离去。
目睹了一切的阮雪棠怎能放过这样的时机,毫不留情的嗤笑道:“看来比起我,还是‘面容和善’的裴大将军更需要斗笠。”
裴厉没出声,将阮雪棠头上的斗笠压得更低,掩住大半容颜,他方才注意到有几个路过的流民一直在往阮雪棠那处打量。
脚步踏在无人踩过的新雪上,仿佛能听见沙沙的声响,裴厉领着阮雪棠往林间走,阮雪棠这时才注意到,裴厉腰间系着的那块龙纹玉佩似乎是那次围猎御赐的玉佩,没想到裴厉过去在朝堂地位不低,家里竟穷成这样,从头到尾就那么一块玉可戴。
夜里温度低,裴厉扫了阮雪棠一眼,原想问他冷不冷,但见到他身上的厚裘以及阮雪棠脸颊健康的血色,转而道:“你今后就打算随宋了知住在那破院子么?”
阮雪棠意识到他是指宋了知老家的院落,他原以为裴厉邀他出来是要打一架,没想到居然问起这个,挑衅地扬了扬眉:“又要说我自甘堕落了?”
他料定裴厉狗嘴吐不出象牙,哪知裴厉只是摇了摇头,对他要和宋了知的计划没有意见。
他过去总存了偏见,以为是宋了知带坏了阮雪棠,又嫌他一介布衣,没法护阮雪棠周全,可随着这两个月来的相处,他不得不承认,宋了知把阮雪棠照顾得很好。他扪心自问,若是换成他,或许也没法做到宋了知那样。
更何况这些日子他亲眼目睹阮雪棠种种恶行,即便对阮雪棠心有好感,也看出此人乃是纯种的坏胚,老实质朴的宋了知没被阮雪棠带入歧途都算他心智坚定了,根本不存在带坏的可能。
他自以为是的想将阮雪棠送回无风无雨的温室中,但到了钰京才知晓,阮雪棠在王府的生活并没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