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在他肩上化作了一团漆黑火焰,北冥缜面上露出一个坚毅笑容——实在不行,他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强行催动灵台内狼王爪的灵力。
他身为鳞族要催动苗疆的王骨武器本来极难,十成灵力能催动两成就足够他力竭吐血,但他现下是苗王配偶,天地闻誓的苗后,与苗王休戚与共,自然可以使用狼王爪,虽然只能用出不到一半的力量,对身体也有一定损伤,但不至于力竭。
北冥缜慢慢阖眼,用全身妖力感应调动水气,一个雪白夹杂青蓝的法阵在他脚下慢慢铺展开来,然后蔓延而起,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再继续向四下蔓延,不到一个时辰,一个以鲲帝血脉发动,宽广百丈的巨大法阵完成。
刹那间,北冥缜眼前那个小的法阵轰然展开,整个玲珑山脉呈现在他面前,随着水气弥漫,他可以清晰地感应到每一块摇摇欲坠的巨石、每一处奔腾在山隙间的细小溪流,还有落下的雨滴、蓄满水的大湖、天空的雨云——在这个法阵内,这一切他都可以随意拨弄。
鲛人有着半透明鳍膜的手指蕴含丰沛妖力轻轻弹动,拨开面前小型法阵上的雷云,推向山Yin,而空中雨云应声而动,与法阵中一般,一部分铅色乌云向山Yin飘去,雨势登时弱了不少。
这一下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耗费了庞大妖力,北冥缜喘了一声,阖了一下眼睛,随即伸手,再度拨开乌云——
而远在海境,御座上闭目小憩的鳞王忽然睁开了一双碧蓝色的眼睛。
“哦,阿缜使用鲲帝的力量了。‘路’打开了。”
他把误芭蕉放出去,就是为了让北冥缜服下经过术力与药物加工过的,误芭蕉的血——它只有一个功效:它只对鲲帝有效,只要服下血的鲲帝动用属于鲲帝的血脉之力,在他和海境之间,便能打开一条直接连接的“路”,这是一个基于血脉之上的连接,即便苗疆的结界也无法切断。
粉色长发的鲛人在御座旁恭敬垂头,“那陛下要立刻前往么?”
“不。”北冥异温柔笑了笑,他柔声道:“再等等。我已等了这么久,不在乎多等一刻。”
说罢,他复又轻轻合上了眼。
北冥缜吐出第一口血的时候,是他控制山壁落下,堵住高山湖缺口的刹那。
快要枯竭的灵力被全力催动,灵台如同被钉入一根钉子一般,他一口血喷出来,随即勉力捏决,鲲帝之血顷刻融入他面前的法阵,化为红色灵光,瞬间天上的落雨被鲲帝之威所摄,弱了不少,而阵内红色灵光也慢慢变淡。
千雪刚才给他传来了一道千里诏,告诉他迁徙的进展很不好,青壮好说,不少病弱老妖故土难离,颤巍巍爬上屋顶,宁肯被大水吞没也绝不离开,没得法子,现在哪有劝的时间,动用了铁军卫和墨刀卫,直接用强架走,但也因此拖延了不少进度。
这算是一个坏消息。
他稍微喘息片刻,等眼前法阵里红光渐渐熄灭,雨势重又大起来的时候,强催妖力,控制着空中水气。
幸好,他的妖力比计算中能撑得久些。
这勉强算是一个好消息。
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北冥缜慢慢抹去眼睛里渗出的血,指尖的鲜血刹那融入他脚下雪白法阵。
他可以的,他能坚持住。他本就是武将,守护一界平安就是他的天职,他要保护的,在以前是海境,现在则是苍狼和他的苗疆!
面前映照出玲珑山脉的小小法阵忽然震荡,他勉力看去,看到第六个高山湖正上方,一块岩壁正摇摇欲坠——
不行!如果任凭这块岩壁落下来,下面会顷刻溢出!
北冥缜咬着牙强催妖力,小法阵飞快计算,大概半刻之后,岩壁就会落下,他的妖力——勉强可以让这块巨石砸到一边。
北冥缜小心控制水气,积攒妖力,在半刻之后,山壁落下的一刹那,他用尽所有力量,在法阵内把坠下的山壁向旁边一拨——
轰然巨响,山崩地裂之中巨石半仞崩塌,暴雨之中烟尘滚滚,落入一旁山谷,北冥缜再撑不住,灵台剧痛,五官汨汨往外渗血,他跪倒在法阵内,然后他感觉到,丹田那丝之前出现过,古怪的滞涩再度泛了起来,并不强烈,但是确确实实的存在,并且……打通了什么。
他勉强抬眼,眼前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到——有什么无声无息地被打开了。
要逃、非常非常危险,他勉强站起,眨动双眼,淌下的血被法阵吸走,他眼前依旧是一片泛着金点的漆黑。
有什么过来了——没有声音,看不到,但是他感觉到了,并且先于一切□□感知的浑身战栗。
他满是血腥味的鼻腔里忽然嗅到了一股冰冷而甜的香气。
在“北冥异”三个字划过脑海的瞬间,他被人轻轻拥入怀中,面孔抵在轻柔冰冷的鲛绡之上。
然后他一片嗡嗡作响的听觉里,响起了一个甜蜜的、好听的、他熟悉的声音:“阿缜,我好想你。”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北冥缜大口喘着气,无力地抬头看去,眼前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