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看着林啸毫无血色的脸,回道:“去是一定要去的,孟朗是大盛的将。他是为了救主将才被伏击。赤鬼奴既提出让我去,若我不去,只怕会寒了灵关军的心。一旦人心动荡,军中不稳,便正中敌军下怀。”
南昭回眸,“山河表里,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是个忠心的,一心护卫陛下。难道我便不是吗?”
此话一出,穆戈再无阻拦的理由。
“这步棋他们是专程替本公子预备的,我不去倒是白费了他们的一番心思。”
穆戈忧虑:“道理我都懂,但……公子计划如何应付?”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吧。”
“明日我暗中派人在远处护卫,一旦形势不好,公子护住自己为要。不然__”南昭摇头戏谑道:“不然你家主子便要自己埋了自己了,我懂的。”
“嗯。”穆戈依旧站在帐内,未有出去的意思。
南昭问道:“大人,还有事吗?”
穆戈满脸茫然,“没有啊。”
“那你__”穆戈眼睛四处乱瞥着,狡辩道:“那个我就是觉得、、觉得这里暖和。”
南昭瞪他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嫌自己军帐冷便多放几个暖炉,他都这般模样了,还能做什么?!满脑子都不知道胡乱想些什么东西!什么样的主子带出什么样的人。”
穆戈被怼得哑口无言,无奈只能转身离开。
只是刚出去两步,他又从帐帘缝隙间探进脑袋来,使劲瞅了林啸两眼,言道:“公子,你懂得。”
南昭随意抓起手边的那卷舆图砸向了帐帘,“滚!”
翌日。午时。
穆戈不知道从哪淘来了一些破烂铜锣和扁鼓,安排了一队人敲锣打鼓地送南昭出营。
南昭骑在战马上,冷眼骂道:“你脑有疾否?!”
穆戈佯装满脸无辜,“昨夜是公子自己说的,此一去是为了替陛下收拢人心。动静不闹大点,那灵关城里的人又如何知道公子是替他们去救副将了”南昭龇牙:“真是良苦用心啊,穆戈大人!难为你找来这么多破铜烂铁。”
穆戈挥手,“瞎一一好说好说,情报纵横而已,穆戈就是吃这碗饭的。没有找不到东西,更没有寻不到的人。”
南昭挑眉,“哦?是吗?那等料理了灵关的事务,本公子还真想同大人讨教一二,比划比划。”
“好说好说。”
南昭又瞩咐道:“记得差人去告诉月见,好好替他家侯爷守住灵关,莫轻举妄动。若不出意外,今日便可以一局定乾坤。”
穆戈讶异:“公子这么笃定?”
南昭讳莫如深地笑笑,“嗯,情报纵横而已,快鸡鸣的时候,得了点消息。”
穆戈手习惯性地握住了剑柄,暗想着,不对啊,公子昭身边跟着的人都是他安排的,任何消息的通传都得经过他手,若有消息为何他不知道?
除非……
穆戈双目圆嗔,“他醒了?!!”
南昭轻咳了下,回道:“嗯……又睡了。”
穆戈不甘心地盯着南昭,眼中尽是质疑。
他只半夜没看住,这二人便……
“公子__你、、你__”南昭抬眼瞪他:“你什么你!满脑子的yIn邪!同你主子一个样!”
南昭气得轻踢在马肚子上,御马而去。
穆戈心中悲愤,陛下???穆戈无能啊,今日若您瞧见金銮殿上飘了绿云彩,万万不要责怪穆戈啊。要怪就怪您看上的人,比那九尾的狐狸还狡猾!!
不周山烈日当空,毒辣得很。再往北便是大漠连连,无边无际。
南昭笼起袖口,擦了擦额间的汗,炙热下嘴唇都烤得有些干裂。
当他自己置身此地的时候才真切地感受到北境游牧为何拼了性命都要争抢掠夺,滋扰边关百姓。
不周山都如此贫乏险恶,北境大漠又能好到哪里去。
自打出了营地不久,他便察觉到有两拨人跟着他。
一波脚步声听着沉沉,步伐有律,定是穆戈和赤羽卫。
另一波虽然无章法,却气定有力,不好对付。
约走了半个时辰后,他远远看到乱石黄沙里,蜷缩着一个人,头发肆乱地遮住了那人的颜。身上的衣物烂得不成样子,但南昭依旧认得出,那是大盛的军服。
那人__是孟朗。
南昭甩鞭疾驰,在即将靠近孟朗的时候,从远处一座山丘的半山腰上,黑压压射来几十支弩箭,狠狠地钉在了孟朗身旁!
南昭勒紧缰绳停驻,不敢再向前,生怕自己的轻举妄动,连累孟朗被扎成个筛子。
而此时他离孟朗只有几丈远。
他抬眼望去,正前方隐隐约约间可以看到一排弩手。
他冲着对面山腰喊道:“在下便是钦差大臣的秘书郎南昭,阁下既唤我来,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落下许久,除了风啸,便是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