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少天一直避免有这样一天要直面喻文州的质问,他更希望的是喻文州会恨他怨他或者拿他当陌生人,比如上次在超市里遇到的时候喻文州转身就走,这样就不会有后来的一点点地再次泥足深陷。不过这样的场景黄少天不是第一次见了,好几次午夜梦回他都想象过喻文州对他的质问,只是现在真的要来面对,黄少天只觉得苦涩。
他喘着气慢慢地取下了戒指戴在了手上,酒Jing作用加上情绪起伏令他习惯翻山越岭地腿竟然都失去支撑力,黄少天晃了晃脑袋摔坐在了沙发上,他看着喻文州,喻文州话都说到这样的地步,他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之前梦里预演过好几次的情景都没有意义,临了他还是自暴自弃地决定和盘托出。
再这样他自己都要先疯了。
黄少天垂着头调整了一会儿呼吸,这才开了口,
“我和小卿不是事实婚姻。”
“我从头说吧……你住院的那段时间里其实发生了一些事。老爷子强弩之末还为我奔走了几回,最后还是住院了。他在肿瘤医院,离你在的那家私人医院有点距离所以你可能不知道,也不会有人拿这个事儿来和你说。我前前后后一个人要处理老爷子的事其实已经有些心力交瘁,而且你又伤重,恶性事件新闻和报纸都报道了,再加前后外界本就乱七八糟的流言四起。后来伯母跑来找我,告诉我再这样情势恶化下去协会多半要把你除名,连带着你正在准备的大奖赛和后来的比赛评选全部都要退赛。她说的没错,这次不是她逼我,而是我在逼你,而且情势只给了我一条路。”
“你伤地很严重,细算起来居然是胳膊上的开放性骨折最好养,手腕上的伤却是很难,就算做手术能完全恢复的几率也就一半一半,而且之后的复健和不断地小手术你可能要几年的时间才能恢复。虽然我觉得她很可笑,追根究底派人要教训我的是你家的人,被别人趁虚而入浑水摸鱼下黑手只能说是你们家长辈做人太糟糕,但是最后的结果还是你因为要保护我被误伤,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当时是你风头最劲的时候,而且因为恶性事件的关系很多人都听闻了传言,有不少人在借机造势,对你的影响还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步。之前她几次来找我都被我堵了回去,但是这一回我哑口无言,因为她说的都对,我一句都反驳不了。”
“她说我在毁你。”
喻文州皱眉,他那家里长辈的手段和说话方式他知道。自然不会是黄少天现在说地这么轻巧。
“老爷子那段时间看我的眼神里除了失望只有失望,他一辈子没有欠别人什么,但是因为我的事他最后那段时间也被人在背后议论,他觉得我们的事本就是丑闻,而且出了伤害事件后结果就是我欠了你家,就等于是他欠了你家。他告诉我不管前因后果,很多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做出选择的人自身付出代价算是轻的,重地就是连累他人,尤其是在乎的人。”
“秦卿海外的治疗团队有了新的方案,她必须回去接受检查,所以来问我要不要直接结束这一切。虽然方法确实很荒诞,但是我也是没有办法一个人再一意孤行了。思来想去这可能是当时最好的选择,我答应了老爷子和秦卿出国,他一直喜欢小卿,这样也会让他走的安心一点。老爷子的一些下属来帮忙处理的后事,所以刚一办妥我就走了。说是走,其实和逃没什么区别。你之前问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逃避的,大概就是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开始吧”
“小卿什么都知道,知道我不可能喜欢她也不可能轻易地忘了你,也知道我只是没有办法才跟她走,她还是想帮我尽快适应外边的生活然后走出来。小卿很坚持说要结婚,说这样我既能在那边重新开始,又能一下子洗干净流言,一旦我结婚,国内的形式由你家一Cao控都不会再有什么疑义。这对她太不公平,我拒绝了好几次,但是她很坚持,你知道她怎么说吗……她说她也没有几年时间了,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我能重新生活,法律上的婚姻关系只是为了让我能过得顺利点,我不用有什么情感负担,只要过了观察期随时可以离婚。她只是希望她能以亲人的身份陪我一段时间,这也是她的愿望。”
“人一旦学会逃避,很快就会开始适应这种方式,我没有办法回应小卿一直以来的感情,但是套上亲情的幌子好像是当时我唯一的慰藉了,毕竟那时候的我什么都没有了。”黄少天摇了摇头,即便这么久过去,这段经历他也已经不再那么痛心,可是此时重新提起,确实没有他想的那么轻松。
所谓的“已经放下了”本身就是块自欺欺人用的遮羞布,披着它生活举步维艰,扯开它又连皮带rou。
“海外的那些专家会诊了好几次,小卿的身体已经做不了手术了,只能吃药拖延。小卿托人打听到国内的情势稳定下来后没多久她就让我去递交了离婚申请,后来那段时间我干脆就留着照顾她,没过几年小卿也离开了。其实一开始我就对你撒谎了,我不是因为秦卿病故了才回国的,我只是……只是时间久了想回来看看。”
黄少天轻轻转了几下手指上的戒指,冰凉的戒指有好几次警醒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