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颇有深意的眼神在他身上巡视半天,最后说:“今天先到这里吧,明天再继续。”他在老师走后像得了特赦一样跑到后花园,果不其然看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踢球。
他靠在散发着松木香气的门板上,听少年们清脆的笑声在林荫间回荡。脏兮兮的皮球被德雷克一脚踢到花园中央那棵古老的玉兰树上,青绿树叶带着阳光簌簌而落,惊起三两只无辜的鸟儿。
“你真厉害!”莱亚在旁边拍手,“我第一次见有人踢球比我踢得高!”
“你是Omega而我是Alpha啊。”德雷克好笑地说,他走到树前拾起球,起身时视线正好穿过树叶的缝隙,与伊诺好奇的视线对上。
伊诺像触电一样急忙移开视线,莱亚也很快发现了他,笑着把他往花园里拽,将球往他怀里塞。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自小培养的礼仪使他无法想象自己玩这个脏兮兮的球的场景。德雷克看见了他的抗拒,不屑地哼了一声。只有莱亚毫不在意,仰着天真的笑脸问他:“哥哥不陪我玩吗?”
“你和德雷克玩吧。”他温和地笑着,轻抚着莱亚被汗水打shi的头发,“要喝点什么休息一下吗?”
“蜂蜜水!”
他笑着应下,转头看向德雷克,彬彬有礼道:“您呢?”
“和他一样,谢谢。”
伊诺像逃难似的离开花园,去厨房里准备下午茶,甚至还给莱亚烤了巧克力小曲奇。配料都是昨天晚上厨师配好的,他用模具捏个造型往烤箱里一放就好了。他斜倚在橱柜上,看着烤箱里的曲奇一点点变得蓬松香脆,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庆幸又遗憾。方才被理智压抑下去的雀跃又涌上来,他发觉自己其实很想去踢一脚皮球,在肮脏的泥巴里打滚儿,放声大笑一回。
他到底还是放不下矜持,结局就是只能懊丧地躲在厨房跺脚。身后忽然传来严厉的声音:“伊诺,你在做什么?”
他猛然一惊,回头看见一个身材瘦削的Alpha,藏在金丝半框眼镜下的视线锋利又敏锐。
“父亲。”他恭敬地说,“您回来了。”
“嗯,实验室项目结束了,回家里休息两天。”他的Alpha父亲艾文说,“注意自己的言行,伊诺。我去看看爱丽。”
伊诺其实很少见到他的父亲,他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科学家,整日忙碌在实验室,很少回家看望他和莱亚。他们的Omega母亲爱丽身体又不好,一天里多半时间都待在自己房间里静养,伊诺也习惯性地不去打扰她。艾文出身平平,凭借自己超凡绝尘的科研天分进入联邦生物实验室,顺手俘获了伯爵家宝贝女儿爱丽的芳心,一跃成为上层阶级,还和地位崇高的科尔西公爵家攀上亲,可谓风头无两。大概是平日很少接触,伊诺有点怕他的父亲,他总觉得艾文看他的眼神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他脊背发凉。
艾文走后伊诺又在厨房待了一会儿,端着香喷喷的巧克力曲奇去后花园找莱亚,却遍寻不见小Omega的身影。
他将托盘放在小木桌上,焦急地呼唤莱亚的名字,最后急得他要找管家,才听见头上笑嘻嘻的声音:“哥哥,我在这儿呢。”
他循着声音抬头,看见莱亚坐在一人多高的墙头上,晃着两条细长的双腿,稚嫩的脸庞上笑容阳光明媚:“德雷克走之前教了我爬树,哥哥要来吗?”
他心底的一丝遗憾很快被心动遮盖,试探着着看向头顶,目光里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跃跃欲试。许久之后他松开攥紧的拳头,对莱亚伸出手:“你教教我吧。”
这是伊诺记忆里最快乐的一天。他把自己干净的白色礼服裤腿上弄得全是灰黑的砖瓦泥痕,终于学会了借着旁边的大树树杈爬上墙头,抛弃所有礼节,和莱亚一起毫无拘束地晃腿。灼热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在地上投下亲密无间的倒影。
莱亚揽着他的胳膊,语气里是满满的兴奋:“德雷克说我以后可以翻墙出去找他玩,或者他来找我,这样就不用走正门被管家骂了。哥哥要一起来吗,很好玩的!”
两家别墅施工前应该是为了多圈地,后花园挨得极近,两堵墙几乎靠在一起,确实翻个墙就到了。伊诺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我就不去啦。”他抽出手揽过男孩的头,强行按在自己肩膀上,“你陪我坐会儿吧。”
盛夏时节,连空气都在躁动不安。男孩坐不住,没多久就在他怀里折腾起来找他聊天:“哥哥为什么不和我们玩啊?”
“我有婚约了。”伊诺平静地说,“科尔西公爵家需要一个符合贵族标准的Omega。”
“所以说你成年后就要嫁给科尔西了吗?”
伊诺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嗯。”
“那你见过那个Alpha吗?”莱亚满怀期待地问,“帅吗?他会对你好的吧?”
“不知道。”伊诺Jing致小巧的脸上浮现一丝无奈,“我也没见过小科尔西…”
莱亚咬着手指,忽然说:“哥哥这么好,他一定会很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