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采了多少花藏在袖子里,景和望着顾晏海离去的背影又瞧瞧怀里的小春花,哭笑不得地想象这大将军早晨撸秃花树的蛮干劲儿。
腹中小宝贝们似乎很喜欢这香香的小花,在肚子里兴奋地动弹。景和也喜欢,拢着衣袖不让它们落下,舍不得它们枯萎,又想着一个小木匣怕是装不下,便吩咐道:
“拿筛网吧。”
“遵命。”潘群弓腰应道,挥手示意婢女快去。
“仔细点洗净,晾在廊里……唔,再蒸点紫薯与山药,朕下朝回来做点心。”
“陛下,在那之前要先把折子批完。”
“……知道啦,公公!”
嫁入宫后顾晏海便省去早朝,也不必去每月去校场练兵,倒是落得个轻松惬意。随意寻了个由头遣走侍药小童,自己立在方才捋秃的花树下托腮发呆。朝闻入对奏朝堂,只是上辈子他还不大珍惜这样的清闲时光,又由他人在自己这儿瞎窜乱语,对景和的误解也愈来愈深。
这结成乱麻一般的情还要慢慢纾解理清,想起晨起小皇帝疏离之姿,顾晏海抱臂凝眉,心下已有了计量,转身便去了侍药馆。
上辈子景和难产娩下死婴,与太医院的安胎药方定脱离不了干系。他若是要改变他们的未来,那自然要先将此事解决。
顾晏海拔腿赶去侍药馆,还未踏入便嗅到一股浓烈汤药之味,正想凝眉推门进屋,却听身后传来两道不解之声,齐声问道:
“顾将军,您是讨药来了吗?”
顾晏海半步踏入馆中,半步留在外头,侧身盯着一对一模一样的宫娥,觉着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回将军,奴婢是陛下派来伺候您服药的。”
“回将军,奴婢刚才还在您身后。”
一对小宫娥模样俊俏,倒也不怕人,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礼道:
“大将军万安。”
似乎先后顺序有些不大对,顾晏海也未怪罪,挥手示意她们起身,踏入院中毫不客气地打量一番。熹光渐露,春chao也弥散开,院里布起支架又晒起草药来以防上霉。顾晏海不通药理,但还是挨个抓了一些包起藏在怀里。
一对小宫娥跟在他身后道:“大将军若是对草药感兴趣,也不必在此处偷拿呀?”
“不是感兴趣。”
“那您为何要藏陛下安胎药里的草药呢?”
“嘘,别告诉旁人。”
“可是姐姐已经去禀报潘公公了呀。”
顾晏海藏药的手一顿,扭头看着身后剩余的另一个小宫娥,一时心累。
“罢了,你去将陛下的安胎药方领一份给我,不要告诉任何人。”顾晏海捏住眉心,也觉自己鲁莽,要这些药草有什么用,他又不晓得剂量。将藏在怀里的草药抖回筛网,顾晏海抬头瞧了瞧天色,便是又要匆匆离开。这回他长了记性,吩咐道:
“将这些药放回原处之后再来找我。”
“是,大将军。”
重回那棵被撸秃的春树前,顾晏海按着胀痛的额角,糟心极了。
下回一定要避开那两个小丫头。
繁花似锦,淡云流水。
算了算时候,直到轮班当值的侍女从身后长廊施礼游走,顾晏海此时才睁开双眼。弹指抖落春芽上一串儿露珠,他忽而俯身拾起一根树枝,握在手心掂量两下便漫不经心地侧身挥出!残枝废根竟也能挥出三分剑气来,将春意划开一道裂口,堪堪止于来者微抬下颚之下。
青丝粉绸飘忽落地,这人额角沁汗,倒是未露怯意,拱手施礼道:
“顾将军。”
“是你。”顾晏海沉声道。
“顾将军万安。”来者一副宫娥侍女装扮,眉眼轻挑,只道来意:“主子格外挂念您的身子,便托奴才约您七日后湖心亭品茶,不知您意下如何?”
“七日后?”顾晏海敛眸思忖,抱臂轻敲小臂,扬笑道:“自然,何时见面?”
“待奴才回去问过殿下再来传信于您。”得到答复,宫娥便不再逗留,挽手作辑退走离去。
顾晏海将手里枯枝扔向一旁,盯着宫娥离去方向出神,冷嗤一声大步走上长廊。
想不到这位明王消息如此迅速,他和景和昨日在含元殿关门闭窗整整一日,又要了好几回汤浴,又是今早才唤了内侍进殿伺候。这样激烈的情事自然引起景明注意,本就多疑的亲王殿下果然不出意料地派人来打探消息。
就是等你过来。顾晏海负手疾步走回宫中,却发现宫娥们正摆了好些个筛网正忙着晒东西。好一阵忙忙碌碌,又是卷袖子搬架子又是拎水桶的,把这一群小姑娘累的满头大汗。还未见她们歇下,只瞧一个掌事姑姑摸样的女子拍手道:
“陛下下了朝就要这些花,还不快动起来。”
“是,文茶姑姑。”
顾晏海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抱臂在一旁看了个新鲜,瞧着她们俯身仔细地将淡黄春花捞出水桶,再摊平晒在筛网上晾干。过程单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