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张黎双目圆瞪,怒喝一声,“本官早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须造反谋逆?什么铁器,什么盔甲,什么书信,都是诬陷!皇上,您真以为这等莫须有的罪名能够说服百官吗?”
李宏愿笑了一声,眸中却殊无笑意:“有没有证据重要吗?”
“你罪行累累,天怒人怨,朕便是杀你十次头也不为过,但朕一件也不会拿出来。”
“你不是就爱以莫须有排除异己么,今日,朕偏用莫须有取你的脑袋!”
张黎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现在,张大人是去天牢坐一坐,还是.......”李宏愿转过身,一扫从前懦弱模样,“喝了这杯酒?”
无数道目光落在了桌上那只酒杯上。
官窑玲珑杯,百年陈花雕。
却是一杯他亲手倒下的毒酒。
颤抖的手握住了杯子,却忽然止住了。
张黎睁开眼,看着满堂的人,忽然仰天长笑。
“好,好,好!我张黎生得坦荡,死得潇洒,这辈子值了!”
喝空的酒杯摔在地上,张黎的狂笑止住了,嘴角溢出黑色的鲜血,身子不住抽搐。
郑公公忙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带下去,仔细脏了地!”
顾明州仍然有些反应不过来,望着李宏愿的眼神有些变了。
他当初进入官场的时候,李宏愿没有这么年轻,张黎也比现在老,他们的斗争更趋向于暗流汹涌的权力斗争,他从不知道李宏愿竟有如此霸气侧漏的时候。
至于边疆与萧豫这步棋,他们更是被瞒了个彻底,直到此时正式发难方才知晓......
一场风云变幻就此结束。
李宏愿看向顾明州,亲手扶他起身:“爱卿受惊了。”
“雷霆雨露,莫非君恩,臣绝无怨言,更何况这是为民除害的功劳?”顾明州连忙拱手,“是皇上辛苦了才是。”
“若非有你们忙前忙后,搅混了水,朕又怎么有机会动手?”李宏愿长出一口气,尽管有些疲惫,却不掩兴奋,“户部众人都有赏。”
说罢,又看向萧豫:“内阁少了人,以后便由你顶上吧。”
萧豫心中一阵激动,强压着脸上的喜色,跪地朗声道:“谢主隆恩!”
翌日朝堂之上,张黎身亡的消息方才被文武百官悉知,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还有一波大清洗等着他们,朝廷上下换了一波血。
户部叫得出名字的官员加官进爵,余泰清封赏金银,顾明州担任户部侍郎。
而张黎原来的残党则归于萧豫手下。
哪怕是以顾明州的目光来看,这事儿也做得极为漂亮。
尽管张黎一党的人大都为张黎鞍前马后过,萧豫更是其中心腹,张黎一死,他们哪有不瑟瑟发抖的道理?时日一久,恐惧酿成不满,则易生变。
李宏愿大可以将看不听话的全都杀了,但取人命容易,要人活着,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效命却很难。
打压得狠了,张黎旧党的官员难免觉得仕途无望,心生怠慢;两方互相看不惯很久了,此时强弱颠倒,必然又要来一场轰轰烈烈的骂架;要是太扶持清流一党,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另一个张黎。
提拔萧豫进内阁,不禁是跟余泰清打擂台,平衡朝中权势,更是个明朗的信号——抛弃张黎,忠心耿耿,好处大大的有!
闹了这么一场,内阁的事务堆积成山,就连顾明州都忙成狗,整日埋头处理积压的政事。
然而大家都心知肚明,还有一场战争已经蓄势待发了。
那便是首辅之位。
内阁一共四位阁员,一般是提拔其中一位担任内阁首辅,按理说张黎刚死,怎么也该清流党扬眉吐气了。
可此时皇帝有意玩了这么一手平衡大法,形势会如何变化就又有些不确定了。
是余泰清,还是萧豫?
重新站队的机会,决定了日后仕途的走向,一时间朝中人心纷乱。
下朝,萧豫拦下顾明州,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想不到昔日之言都成了真,”萧豫露出一丝微笑,“若非你上回劝我,我又怎能有现在的风光?都是你的功劳啊,明州。”
“不敢,”顾明州淡淡一笑,“萧阁老要说什么?”
“怎么,现在都不叫我老师了?”萧豫故作不悦,“从前咱们可没有这么生分。”
他这是在套近乎?
顾明州立时笑着喊了声老师,知道他是挖角来了。
毕竟顾明州在皇帝面前也有几分情面,自然得好好争取。
萧豫道:“不叫老师也好,还是太生分了,若是能成一家人,便不必再担心什么了。”
顾明州猛然抬起头,发现萧豫也正看着他。
“老夫有女十八岁,风华正茂,配给你不算亏吧?”
萧豫说这话时虽是在笑,眼里却暗含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