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落,如同刑场行刑的令牌脆响,铁器终于噼里哐当砸了下来。
木清抬剑架住毫无章法的铁器,他挥剑横扫猛地一荡,瞬间将几把凡铁齐齐切断,将几人震了出去。
他灵力已然不多,维持形体不散就不易,震出去的人只是摔狠了,一个个痛呼后又爬起来,这招没能把他们吓住,反而惹得他们更加群情激奋:“怪物,他也是妖怪,他们是一伙儿的!”
“妖怪!妖怪!”
有人从后面扔出石头和杂物,木清额角被砸中了,血流下来糊在他眼睛上,他却连头也没偏一下,木清闭了闭眼,再抬剑时,剑上渡了一层淡淡的灵力,是紫色的灵力。
紫色的灵力。
萧辰缓缓睁大眼。
石头和杂物没有能越过木清砸到他身后的萧辰,但他只有一个人,一把剑。镇民们更加疯狂地压了过来,如黑漆漆乱糟糟的chao群,木清的灵力越来越弱,却得不到补充,他已经退到萧辰身前,已经无路可退了。
木清左支右绌,终于露出疲态,现了空隙,一把斧子越过他朝萧辰砸来,木清瞳孔一缩,转身一扑,用最后的灵力,在萧辰身前支起了一道保护的屏障。
但木清却身在屏障外。
如此一来,木清就将背部全露给了发疯的人们,只是一眨眼,锋利地农具自他背后穿透至胸前,顷刻间就把他扎成了一只刺猬。
心口都被刀刃捅碎了,木清居然还没死,还跟不知道疼似的,抬头朝萧辰笑了笑。
萧辰猛地直起身,却又因为酸软的腿脚跌了回去,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他脑子就算烧糊,现在也该知道木清是谁了。
所谓的化身,是用某种物品做媒介,捏个身子,再注入灵力使其跟个活人似的动起来,化身受伤时本体不会,但视觉听觉痛觉等是相通的,该痛的都得痛,木清被串成刺猬,这些痛他的本体得全部承受。
幽冥尊主这辈子还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吧?穿心破骨啊,得有多疼?
木清凝视着萧辰,用唇语无声说了两个字:等我。
说罢他便朝地上倒去,萧辰下意识伸手想接住他,自然是接不到,木清的身体骤然崩裂溃散,尘埃拂去,一朵红色的彼岸花跌落在地上,萧辰愣愣地伸着手,手指颤了颤。
从来临危不乱悍勇无畏的萧辰,面上出现了空茫的神色,他空洞的眼神落在彼岸花上,一时间什么动作与表情都捏不出来。
那朵小花顷刻间便被人乱步踩在脚底,淹没在人群里。
镇民在高声喊着什么萧辰已经听不到了,木清身形散去后,那薄如蝉翼的屏障也终于再承受不住,如琉璃般破碎,挤在屏障前的不少人一个没站稳,朝前扑倒,刀刃合着人一起,胡乱砸到了萧辰身上。
“唔!”
萧辰肩膀顿时被一把镰刀穿透,前胸到后背,那刀子可真锋利,入骨声音清脆,萧辰神思本不在此,猝不及防闷哼出声,他脚也被不知什么东西给钉在了地上,下意识抽/动下脚,结果疼得撕心裂肺。
萧辰还没喊疼呢,人群里倒是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只因方才那一倒,后浪推前浪,后面的人砸在前边人身上,一起落下的自然还有他们手里的武器,刀刃不长眼,它们可不管握着的人是想杀妖还是做什么,谁撞到利刃上,谁就得见血。
绊倒在地的人幸运点只是被割点小口子,有的人摔倒就直接被穿透喉咙,当场没气,还有人被不停踩踏,惨叫声无人理,萧辰还什么都没做,人群中的血腥味却爆开,彻底乱了。
“我的脚!脚!”
“啊啊啊救命,别踩了啊啊啊!救唔——”
“不!相公!你们杀了我相公!”
鬼哭狼嚎叫成一片,可已经扑到萧辰身上的人充耳不闻,他们方才还信誓旦旦高喊为了大家,此刻却没一个人回头,他们如同野兽一般,张嘴直接咬在了萧辰伤口上,贪婪得汲取他的鲜血,想用人类的牙齿生生从他身上撕下rou来,他们披着人皮,却甘愿做回了畜生。
花无痕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破军殿下,萧辰!看看你的模样哈哈哈!你不是爱管闲事,不是要救天下苍生?滋味如何?为你的苍生去死吧哈哈哈哈!我王,我王啊您看见了吗!我给您报仇了!”
萧辰血在不停往外流,眼前景象晃得头晕,意识却说不出的清醒,他模糊的视野里诡异地映着他们的脸,扭曲得看不清,又莫名地十分清晰,还有谁癫狂难听的笑声不断……哦,应该是那个叫花什么的妖,这场面,是挺好笑的。
我曾为众生而战,却还要以血rou饲人心。
想让我在憎恨和痛苦里被啃食?
但是……萧辰从嗓子里闷笑出声,而后越来越大,花无痕一直在阵法里瞧着他,听闻萧辰的笑声,他抓着脸,神色癫狂:“你笑什么!难道你已经疯了?哈哈哈疯了好——”
“我笑你——咳咳!”萧辰手脚不能动,他仰起头,放肆无比,“就这样?不过如此。”
花无痕不可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