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
那处伤口已经结痂,但依旧缠着纱布,因为云清辞不想看到那道伤口。
也许,这个时候的李瀛,真的是这样想的。
他永远都比自己更为理智,更为深沉,更会算计,也更为成熟。
他转了过来,问李瀛:“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去找我?”
“我……后悔了。”
云清辞讽刺地笑了。那一点点回忆未能激起他对李瀛的半分同情,只觉得他贪婪而可恶,他要鱼与熊掌兼而得之。
“李瀛,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宠幸其他人?”
“没有。”
“你有没有想过要除掉相府?”
“没有。”
“你有没有想过杀我?”
“……”李瀛凝望着他,有些微醺,又有些认真:“从未。”
云清辞抿了抿唇。
他信了。
也许,这个时候的李瀛,真的没有想过对付云家,也许他真的曾经喜欢过他。
可那又怎么样呢?
现在的李瀛不对他下手,不代表以后的李瀛不会。
他是亲耳听到李瀛的圣旨将云家满门下狱,也是亲身经历被打入冷宫,因为活不下去而只能自戕。
“最后一个问题。”云清辞死死盯着他:“你有没有将我父兄抄斩?”
李瀛按着太阳xue,慢慢摇了摇头。
屋外传来了动静,柳自如上前来告诉云清辞:“太医来了。”
云清辞只能暂时让开。
他相信李瀛喝醉的时候不会撒谎,如果他是八年后的那个李瀛,今日的很多答案都不会是这样的。他知道李瀛对相府下手了,八年后的李瀛也会知道。
太医给他扎了针,让他喝了解酒汤,之后又留下了一个方子,让人去御药房抓药。
安排好这一切,李瀛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屋内的熏香夹带着酒气,云清辞躺在他身边,忽然重重踢了他一脚,男人眉心微拧,像被什么驱动着一般,无声地往里面挪了挪。
云清辞闭上眼睛,思绪紊乱,迷瞪了一会儿,倏地想起什么,扭身爬到了李瀛身上,抓着他用力摇:“李瀛!你给我醒醒!”
他发现自己刚才的用词过于模糊,问李瀛是不是来自八年后,因为他对八年后有执念,可如果李瀛是来自十八年后,二十八年后呢?
岂不会完美避开他的提问?
还有有没有杀掉父兄,如果他来之前相府众人还没有推去斩首呢?
虽然这两个问题有些矛盾,可云清辞还是需要再确认一下。
“李瀛!”
沉睡的李瀛神情变得十分难受,他费劲地张开眼睛,云清辞已经迫不及待地道:“你有没有封过宁妃为贵妃?”
他的眼睛放着光,因为即将要撕下李瀛的真面目而激动到战栗。这个问题,一定不会出错。
“……没有。”李瀛重重合上了眼睛。
云清辞:“……”
他迷茫极了。
真不是,那这一切如何解释呢?
他闷闷不乐地躺了下去。
一侧,因为饮下解酒汤而逐渐清醒的李瀛,呼吸变得绵长而压抑。
第二日,云清辞又是睡到日上三竿,他洗漱完毕,坐在桌前,忽然浑身一僵。
清淡的膳食里,一个白瓷碗碟上放着一个看上去分外熟悉的酥饼。
与他前世吃过的几无二致。
云清辞指着那酥饼,问:“何人送来的?”
“御膳房里。”银喜回禀:“听说是陛下一大早亲自去安排的。”
云清辞感觉自己被耍了一道。
狗皇帝,是在羞辱他吗?昨晚逼问了他半天,半个有用信息都未吐露,如今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厢,江山殿,柳自如望着冠服端严的天子。
对方正在将所有宫妃的牌子一字排开,选妃一般细细斟酌着什么。
他想起君后昨日失控问的那句话,心中百般疑问不知如何开口。
李瀛的手指洗的很干净,除了袖口处的面粉,很难让人想象他方才亲自去了一趟御膳房,甚至亲手做了一道酥点。
“有什么话,就说。”
李瀛开口,随手将一个宫妃的牌子丢入了火盆。
柳自如神色犹豫,没有直接问您是不是真的来自八年后,他斟酌道:“陛下,既然有意隐瞒,又何必,亲自送上门去?”
“因为,”李瀛顿了顿,轻声说:“他爱吃。”
虽未明说,可短短几句话,却蕴含着相当大的信息量。
柳自如一时匪夷所思,毛骨悚然。
作者有话要说: 辞崽:我扒你捂着,我不扒你送上来,你是不是耍我?!
李皇:……只是因为你爱吃。
怎么做都是错·jpg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