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信我,只以为我醉了,无暇多想,会顺着他的话给出答案。”他凝望着手中木牌,道:“只要他再问一次,那么我不管怎么说,都是错的。”
他的确不是来自八年后,他是来自二十年后。
他本该不知道云清辞在问的是什么意思,但喝醉了的他不会撒谎,只会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他敢说,云清辞就敢信,但云清辞从来都是一个刨根问底的人,哪怕重生了,在怀疑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他一定还会再行动。
后来他又骑到自己身上逼问宁妃就能看出来。
只要接下来,云清辞在他清醒的时候再问一次同样的问题,就一定会得到答案。
如果他回答不知道什么意思,云清辞就会明白,醉酒的他给出的答案是条件反射。
换句话说,他会了解,醉酒的情况下,李瀛也听懂了他的问话。
而清醒的时候,他没有说不是的权利。
所以,送饼,只是单纯为了讨好。
木牌一个又一个地被丢入火盆,火焰迅疾而猛烈,嗤嗤窜起尺高。
等到所有牌子尽数焚毁,李瀛抬起了头,道:“这些人,皆给予补偿,放出宫去。”
这是要遣散后宫!
柳自如意识到,他方才端详这些牌子的时候,大抵是在衡量这些宫妃背后的势力。他来自未来,坐了那么多年的帝位,于是更加谨慎,哪怕是遣散后宫,也要确认自己能够掌控得住这些世家。
也许,他从那日醒来便想过这件事,只是政务太多,一直到闭朝才有时间细细整理。
他提醒:“明日便是年三十,这个时候遣散,只怕世家会有意见。”
“那便年后。”
云清辞在看到那个饼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先测了下毒,排除了李瀛想毒死他的想法。
好个李瀛。
送个饼还敢算计他。
虽然前世他吃过的那个鲜rou酥饼味道很好,可其实外形跟其他烧饼并无不同,若真说起来,也不过就是因为里面夹了rou,所以比一般烧饼更为饱满。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瀛大抵知道他多疑,故意顺其自然将计就计,目的也许是为了向云清辞证明自己并无刻意隐瞒——
如果云清辞没有确定这件事。
那他就是真的坦然,真的不知道云清辞在说什么。
如果云清辞猜出来了,他就是为了想满足云清辞的口福,几乎不顾这件事可能让他的秘密泄露的风险。
好生感天动地。
李瀛重活一世,真是越来越会算计了。
云清辞丢了酥饼,端起碗来简单吃了点东西,便收拾了一下,命人端起酥饼起身去江山殿。
明日年三十,宫内已经开始张灯结彩,云清辞弃了銮驾,棉靴踩在雪地里,让冷空气将发烫的大脑一寸寸地降温。
他倒是要看看,李瀛清醒的时候,要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清辞。”
耳边忽然传来声音。
云清辞停下脚步,太后端坐在銮驾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脸上笑yinyin,目光却带着冷意:“你好久没来哀家宫里了,这些日子过的可还好?”
云清辞本想如今自己孤身一人在宫里,跟李瀛的牵扯还未理清,尽量还是不要与太后有争执。
但太后今日既然拦住了他,只怕此刻乖顺会让她觉得李瀛已经当他是个弃子,肆无忌惮。
还是要尽快寻找脱身之法,他道:“自然不如母后过的好,听闻母后近来时常出宫探亲,不知家中一切可好啊?”
太后家里死了人,怎么可能安好。
“哈。”但她到底是太后,扬声笑了下,道:“君后惦念的是,哀家正好也许久未曾与君后谈过心了,今日雪脊,太慈宫的几株梅也都开了,你便陪哀家一起去饮壶茶吧。”
“儿臣这几日染了风寒……”云清辞说着,重重咳了几声,哑声道:“连带着肺部旧伤复发,担心给母后过继了病气。”
“巧了,哀家最近常回侯府,正好得了几剂治肺的药,来人,扶君后去太慈宫。”
云清辞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软软地往后一倒。
金欢银喜均懵了一下,急忙道:“快,快去请太医!!”
银喜当即毫不犹豫地跑了开。
太后冷笑,好个云清辞,如今真是越来越没脸没皮,居然还敢在她面前耍这等花招。
她一边命人去撵银喜,一边也道:“快把君后扶上哀家的銮驾,这么冷的天还往外跑,真是不爱惜身子。”
追银喜的太监正是周兆,他一个猛扑向前,银喜顿时不受控制地被他压在了雪里。
他拼命挣扎,乱雪纷飞,场面一片混乱。
恰逢这时,一声厉喝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周兆吓得不轻,急忙丢开银喜跪在一边。
银喜一眼看到龙靴,急忙道:“君后昏倒,被太后强行带回太慈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