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丹穎一個人搭著車到程尋家。
程尋今晚要參加一場研討會,脫不了身,讓她先在家裡等著,餓了就先叫外送。徐丹穎想,「你要是忙,我就不過去了,耽誤你正事。」
程尋在另一端說,「我想回家的時候就看到妳。」
聽聞,徐丹穎咬脣,捏著衣襬輕輕的應聲。「知道了。」
搭車的空擋,徐丹穎接了一通鄭翔立的電話。自從簡可琴的事,她卸去助教的身份,轉而讓鄭翔立接替。
簡可琴的預產期要到了,這幾日陸河陞性情起伏不定,鄭翔立第一次知道他們的好好教授會冷著臉色教訓人,於是轉而向徐丹穎求助。
事情告一段落,鄭翔立忽然問她,「妳和程尋,還在交往嗎?」
徐丹穎停頓片刻,「嗯。」
他自嘲一笑,「我之前還以為你們是玩玩,看來是我誤會了。」
徐丹穎沒有回話。
半晌,她問,「你還記得我曾問你喜歡我什麼嗎?」
鄭翔立應聲,隨即笑道:「當時不懂,現在明白妳的意思。我確實不了解妳這個人,說喜歡妳也不過是朋友間起鬨讓我去追。我就是當下有點惱羞成怒,抱歉。」
徐丹穎卻說,「是我把愛這件事想得太偉大了,有時只要一點點利誘,誰都可以出賣靈魂。」
掛上電話,她望著黏滿雨滴的車窗。
春雨要來了。
和程尋交往後,徐丹穎不再與陸河陞單獨相處。
於理,她不應該和別的異性接觸得太過頻繁,現在還牽扯了程尋一家,她擔心事情變得複雜,於情,她仍然默默關注著陸河陞。
好幾次經過研究室都聽見他在教訓學生,下課後就是醫院和學校兩邊跑,耗盡了他所有體力,有幾次甚至請了代課老師。
徐丹穎想,簡可琴生了之後,有了新生命的參與,對於一個家庭是重大且喜悅的事,夫妻間的關係應該也能緩和不少。
然而這一切在她接到陸河陞絕望的電話,徐丹穎才知道自己想錯了。
她招了計程車趕往醫院,她擔心程尋還在忙,於是傳了訊息說今晚有事就不過去了。
徐丹穎沒空多解釋,人就跑往婦產科。
她從電梯走出來時,只見一個男人頹喪的坐在塑膠椅上,雙手抱頭,肌rou繃得緊。
那個平時看起來溫柔,有條不紊的男人,此時無助守在產房外,儀器運轉的聲響,捲著他的理智。
這樣的陸河陞,她還是第一次見。
「教授!」
男人抬起頭來,看著女孩子急步向前。
陸河陞還記得徐丹穎剛入學的模樣。
宛如一朵盛放在陰暗的花,自恃矜持,無疑產生了距離感,視線卻隨著人群移動,她渴望融入人們,又怕被淹沒。
身為導師,開學都有一次與學生的例行性會談。
徐丹穎起初對他是敬而遠之的,她說她假日都會回nainai家,她的爸爸是醫生,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
「我能問,媽媽是怎麼過世的嗎?」
「心臟病。」
「辛苦妳了。」
徐丹穎搖頭,「爸爸比較辛苦。」
女孩子提起白桐鎮,提起徐林昭,偶爾會說幾句自己的爸爸,就是獨獨不談論自己。
「大學畢業有什麼打算嗎?」
「我想回鄉下跟nainai一起住,所以應該會找鎮上的工作。」
與多數熱血青年不同,眼前的女孩子無欲無求,她明明是系上榜上有名的優秀學生,陸河陞以為她是有野心的。
在他耐心的誘導之下她才逐漸說起家裡的事,看得出來她並不擅長說心裡話,斷斷續續,毫無章法,然而陸河陞始終沒有嫌棄。
後來,她陰錯陽差成了班代,兩人更為靠近,徐丹穎開始會主動了。
她抓準他沒課的時間,偶爾就為了班級的一件瑣事便來找他,陸河陞前幾次都讓她別多跑一趟,上課再說也行,徐丹穎總笑著說沒關係,反正她也沒事做。
陸河陞並不是血氣方剛的少年了,他透露自己有一個女兒。徐丹穎也沒太驚訝,說了一句她知道後,逢年過節,都會送甜品讓他帶回家給果果。
簡可琴見他提著禮物回來,總是誇他,「怎麼這麼懂最近小女生喜歡什麼?」
陸河陞知道簡可琴會多想,「我好歹也是在一群年輕人中打滾的教授。」
之後,果果最期待的便是節日的到來,那一天,爸比和媽咪都會很開心,也就不會吵架了。
果果開心了,簡可琴便覺得陸河陞還是顧家的,他沒有怪她,比起萬人景仰的工作,他還是在意家庭的。
有了一次隱瞞後,就只能用更多的謊去圓。
陸河陞想過遠離徐丹穎,然而也不知怎麼的,徐丹穎無怨無悔,她甚至也沒想要戳破這層薄紙,好似她對他好,為他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