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当时不懂,现在明白妳的意思。我确实不了解妳这个人,说喜欢妳也不过是朋友间起鬨让我去追。我就是当下有点恼羞成怒,抱歉。」
徐丹颖却说,「是我把爱这件事想得太伟大了,有时只要一点点利诱,谁都可以出卖灵魂。」
挂上电话,她望着黏满雨滴的车窗。
春雨要来了。
和程寻交往后,徐丹颖不再与陆河陞单独相处。
于理,她不应该和别的异性接触得太过频繁,现在还牵扯了程寻一家,她担心事情变得複杂,于情,她仍然默默关注着陆河陞。
好几次经过研究室都听见他在教训学生,下课后就是医院和学校两边跑,耗尽了他所有体力,有几次甚至请了代课老师。
徐丹颖想,简可琴生了之后,有了新生命的参与,对于一个家庭是重大且喜悦的事,夫妻间的关係应该也能缓和不少。
然而这一切在她接到陆河陞绝望的电话,徐丹颖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她招了计程车赶往医院,她担心程寻还在忙,于是传了讯息说今晚有事就不过去了。
徐丹颖没空多解释,人就跑往妇产科。
她从电梯走出来时,只见一个男人颓丧的坐在塑胶椅上,双手抱头,肌肉绷得紧。
那个平时看起来温柔,有条不紊的男人,此时无助守在产房外,仪器运转的声响,捲着他的理智。
这样的陆河陞,她还是第一次见。
「教授!」
男人抬起头来,看着女孩子急步向前。
陆河陞还记得徐丹颖刚入学的模样。
宛如一朵盛放在阴暗的花,自恃矜持,无疑产生了距离感,视线却随着人群移动,她渴望融入人们,又怕被淹没。
身为导师,开学都有一次与学生的例行性会谈。
徐丹颖起初对他是敬而远之的,她说她假日都会回奶奶家,她的爸爸是医生,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我能问,妈妈是怎麽过世的吗?」
「心脏病。」
「辛苦妳了。」
徐丹颖摇头,「爸爸比较辛苦。」
女孩子提起白桐镇,提起徐林昭,偶尔会说几句自己的爸爸,就是独独不谈论自己。
「大学毕业有什麽打算吗?」
「我想回乡下跟奶奶一起住,所以应该会找镇上的工作。」
与多数热血青年不同,眼前的女孩子无欲无求,她明明是系上榜上有名的优秀学生,陆河陞以为她是有野心的。
在他耐心的诱导之下她才逐渐说起家裡的事,看得出来她并不擅长说心裡话,断断续续,毫无章法,然而陆河陞始终没有嫌弃。
后来,她阴错阳差成了班代,两人更为靠近,徐丹颖开始会主动了。
她抓准他没课的时间,偶尔就为了班级的一件琐事便来找他,陆河陞前几次都让她别多跑一趟,上课再说也行,徐丹颖总笑着说没关係,反正她也没事做。
陆河陞并不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了,他透露自己有一个女儿。徐丹颖也没太惊讶,说了一句她知道后,逢年过节,都会送甜品让他带回家给果果。
简可琴见他提着礼物回来,总是夸他,「怎麽这麽懂最近小女生喜欢什麽?」
陆河陞知道简可琴会多想,「我好歹也是在一群年轻人中打滚的教授。」
之后,果果最期待的便是节日的到来,那一天,爸比和妈咪都会很开心,也就不会吵架了。
果果开心了,简可琴便觉得陆河陞还是顾家的,他没有怪她,比起万人景仰的工作,他还是在意家庭的。
有了一次隐瞒后,就只能用更多的谎去圆。
陆河陞想过远离徐丹颖,然而也不知怎麽的,徐丹颖无怨无悔,她甚至也没想要戳破这层薄纸,好似她对他好,为他减轻负担,就是她最开心的事。
其馀的,她都没想要。
这学期的面谈,陆河陞只问她一句,「丹颖,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徐丹颖掀眼,视线凝滞在男人镜片后柔和的目光,她摇头,「没有人会喜欢我的。」
陆河陞像是听到什麽笑话,「男同学们听到这话,大概要扼腕自己白上了一学期的统计,妳对他们一点印象都没有。」
徐丹颖平时敏感,但某些时候她的雷达也是死的,她不敢多想。她遇过不少搭讪的人,徐丹颖第一句话就问对方,「你喜欢我什麽?」
多数时候,徐丹颖得到的都是安静无语,要不然就是天花乱坠的夸她漂亮。
徐丹颖笑了一声,唯独一人。
「我喜欢跟妳做爱。」
「跟我做的时候,妳觉得不舒服吗?」
「徐丹颖,妳明明也很喜欢。」
他是所有人之中,最直接明瞭的。
在一次淋漓的欢爱中,身体的酥麻拉出了情感,她忍不住想仰头吻他,脣角仅擦过男人的下巴,徐丹颖就没力气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