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完全平息时床榻吱嘎响动的声音才渐渐停止,盘旋在床上的巨兽低垂着巨大的头颅,通体雪白剔透,仿若神庙里的沉睡的神兽雕像;被缠在中间的男子却像是被人从yIn蛇窝里捞出来一样,虽然颈上镣铐已经消失不见,苍白的肌肤上却全是被蛇尾捆绑后留下的红痕,干结的浊ye到处都是,长发也黏腻在背后,腿间更是狼藉一片。
修长的腿完全合不拢,教蛇尾顺着腿根纠缠到了脚踝,小腹微微涨起,shi软的蚌rou间漏出几滴ru白色的黏腻,显然是吃了太多Jing水,还掺着些微血丝。他已经睡着……又或许是昏迷了,似乎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俊逸的脸颊上细小的汗珠如同泪水,睫毛也是shi濡的,看起来极为脆弱可欺。
过了许久,男人搭在蛇腹间的手指终于微微抽动了一下。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并无多少睡意,这让他看起来仿佛只是闭目养神了片刻,只是眼底稍微有些倦色,魔尊慢慢把沉重的蛇尾从身上挪开,爬到一旁运转功法吸纳体内元阳——也就留下这么点好处——被啃咬或者缠绕留下的淤痕就罢了,身上那些鞭伤里掺了道庭君的灵力,他一时祛除不了,也懒得再管,从纳戒里随便取了身黑色衣袍换上,这才踉跄着下了床。
然后便看到书桌上那把通体黝黑的长剑。
——无妄剑竟然没有被收入纳戒,正大光明地摆在桌子上。
魔尊下意识想要拿起剑,忽然扭头看了一眼床榻上冬眠了似的白色巨兽,垂着眼沉yin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收了手。
下过大雨的地面shi滑,偌大的王城死一般的寂静,原本被暗卫窥视的感觉也完全消失不见了……只是昨日那么大的雷劫动静,妖王大选也召开在即,想必不消几日就会有大妖蠢蠢欲动,这种平静脆弱得像张宣纸,轻轻一扯就能烂得干净。
他不知道自己方迈过门槛,床榻上的巨蟒就在白光之中消失了踪迹,只留下一个银发男人,周身霜雪白袍一尘不染,眼眸禁闭,脸颊上却悄然划下一道血泪。
剑修皱着眉,似乎听到谁在呼唤他的名字,模模糊糊的声音像是一根弦牵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思绪骤然拉回了许多年前。
那时候……大荒山经年不度春风,但山脚坐落的小镇却四季变化依旧,每至春时,季长云便常来寻他。
“东曦既驾,长夜破晓,”白衣剑修托腮看着他,“多好听的名字,为什么偏偏给自己取个道庭这样狗屁不……唔,晦涩难懂的道号。”
一身灰衣的青年手里握着长剑,微微一僵,没有回头地说道:“那只是我的养母在书上随便翻到的。”
他是青楼出身,被老鸨抚养长大,也不曾对好友避讳过这一点。
季长云喝了一口茶,这是顶好的秋露毛尖,特地从一个小师妹那讨来的,喝起来其实没什么特别,于他而言甚至有点涩了,不动声色地把茶杯轻轻推到一边,吐槽道:“也是,子曦子曦……要别人因为这个名字而误会你是个多么阳光灿烂的人,那才糟糕呢。”
普普通通的名字,被这样咀嚼出来,有些过分旖旎了。
道庭君默默挪过他没喝完的杯子,替他饮尽了茶水。
整个下午都蹉跎在暖和的阳光里,季长云坐不住,又说起新学的阵法,虽说他在同辈里颇有造诣,但剑术修为和裴子曦比起来实在讨不了什么好,唯有阵法上堪称一声老师——原因无他,实在是道庭君在这一道上没什么天赋,最简单的图案都是一点一滴掰开了理解,和凡间里那些死记硬背的孩童有的一拼。
讲到半途,道庭君提了一个实在基础问题,季长云愣了一下,憋笑到脸红,轻咳一声端正了姿态,仔仔细细为他画下阵法的走势。
他时不时抬起头看道庭君是否理解,桃花似的眼睛里似乎汇聚了漫天星河,细长的眼尾略微泛红,秋波回转之间含带笑意,语气轻柔得仿佛是在对少女呢喃的情话。
温柔而潇洒的少年郎最讨姑娘喜欢,门派里年轻的小师妹们在他经过的时候会把鲜花扔到他的头上,当他到这儿时,衣领间常常挂满了花瓣和草叶,他却连避尘咒都懒得用一次,非要别人为他一点一点捡下来,说是自己魅力的证明。
道庭君常常想……季长云有些时候实在任性,连他都听说过大荒掌门被烧过无数次的胡子,以至于堂堂大乘修士连胡子都不蓄了,一张白面毫无威严……或是拔掉神鸟的翎羽,或是故意招惹某个峰的峰主,要别人为他捡花叶的举动简直微不足道。他仗着满大荒的宠爱肆意妄为,所幸还捏着条底线,稍微疏远一些的师弟师妹都不知道自家这个大师兄会是什么德行,更别说其他门派的修士,道庭君有时会劝他谨言慎行,但都被季长云敷衍地推攘过去了,似乎只有一个寂静的夜里得到过一丁点回应。
……他说什么了?
他说,浮云朝露,白驹过隙,一个人能有多少任性的日子呢?
裴子曦当年未曾明白过来季长云此话含义,直到大荒惨遭魔域入侵,直到好友堕魔,直到很多年后重逢,他才发现了些微不对。
但季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