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又用上了心里越紧张表面越冷静的技能?”傅越盯着他,想看穿他,奈何对方掩人耳目的本事太高强,盯了半天,什么也看不出来。
许峥弯了下嘴角,说:“你猜。”
傅越说:“我不猜,猜不透。”
他们一边拌嘴,一边去到了检查室门前领号排队。
傅越说:“哥,其实我好讨厌做检查。”
许峥嗯了一声,说:“我也讨厌。”
傅越说:“那些冷冰冰的机器压上我的身体的时候,我就想象自己是一团没有灵魂的血rou,因为只有这样子想象,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许峥说:“腐竹,你觉得当病人很没有尊严吗?”
傅越点点头。
想啊,做手术的时候□□地躺在病床上,打上全麻,什么也不知道,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活着吗?
如果手术失败,最后便只落得个听天由命的结果。
病魔最可恶的地方就在于,他剥夺了一部分人视为生命的尊严。再有尊严的人,被病魔缠上,还不是吃喝拉撒都不能自己完成,只能闭着眼睛、敞开胸怀地暴露自己的脆弱和肮脏。
傅越想了很多,说:“其实昨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很害怕,我害怕很多东西,我做手术,我还害怕你陪我做手术,我怕你看见我不能自理的时刻,看到肮脏消瘦而暴戾的我,我怕你因此而不再爱我,恶心而厌弃这样的我,我怕……”
许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傅越抬眼看他,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意。
许峥十分罕见地爆了句粗口:“怕个屁。”
“如果现在是我要做手术,你来照顾我,你会因为看到肮脏、消瘦而暴戾的我而不爱我吗?”
傅越认真思考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那不就对了?所以没什么好怕的。”许峥放下手,“我爱的不仅仅是你的光鲜面,也不是你完美无瑕的地方,懂了吧?”
“懂了。”傅越后知后觉地问,“哥,你刚刚是不是为我说了句粗口?”
许峥一脸平静地否认了: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污蔑我。
傅越侧过头偷笑了几秒,觉得自己的本事也是不小,居然能把许峥逼得爆粗。
傅爸爸傅妈妈到医院大堂的时候,傅越正在排队做第三项检查,许峥说:“腐竹,你继续在这里排着队?我去把伯父伯母带上来。”
傅越说:“可以可以,放心啦,我都三十岁了,你不在我也能做检查。”
许峥抛下一句很快回来之后,便急匆匆地下去接家长了。
之前在小区里见过一面,也不难找,许峥深呼吸一口气,迎着二人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傅妈妈就认出来了,说:“小峥!”
许峥淡定地点点头,说:“叔叔、阿姨,你们好,腐……阿越正在排队做检查,我带你们上去。”
他把背挺得很直,脖颈修长,目不斜视,硬生生地散发出了一种军人气质。
傅爸爸和傅妈妈昨晚已经知道许峥的身份了,之前见的那一面本来就很喜欢,如今越看就越喜欢,觉得儿子的眼光甚好。
傅爸爸忍不住问:“小峥啊,你是不是去当过兵?”
许峥怔了怔,道:“没有。”
傅爸爸说:“这样啊,也挺好,挺好。”
他说了两声挺好,许峥都不知道他“挺好”啥,傅妈妈这时候说:“我们越越没有给你添麻烦吧?听他说你还专门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你辛苦了啊。”
许峥说:“不辛苦,照顾他是我的责任。”
就这样,三人一路尬聊,终于来到了傅越检查的科室外,傅越碰巧检查完这个项目,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许峥坐在自己父母中间,十分端正的模样。
“爸!妈!”傅越大步走来。
傅爸爸傅妈妈立刻站起来,抓着他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傅妈妈心疼地说:“哎呦,才住了一天院,还没做手术呢,怎么都瘦了。”
一天院?许峥用眼神问傅越:你没把之前受伤的事情告诉叔叔阿姨?
傅越用眼神回了句:小事小事就不用说啦,免得让他们担心。
二人眉来眼去,被傅妈妈看到了,但她假装没有看到,问:“越越,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做手术?”
傅越说:“我还有一项检查就做完了,做完之后把报告给医生看,等医生看了再做决定。”
傅爸爸傅妈妈来了,许峥也陪在身边,傅越突然觉得这个医院也没那么冷冰冰了,还挺热闹,把所有的检查做完之后。几人出了医院,一起在外面吃了顿饭,鉴于傅越明天就要做手术了,所以点的菜都比较清淡。
傅爸爸拼命往傅越碗里夹菜,说:“儿子啊,你多吃点,不然做完手术之后一天都不能吃东西,到时候可馋了。”
傅越哭笑不得,说:“到时候不是馋不馋的问题了,饿不饿都无所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