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郎怕他身形不稳, 想去扶他,被沈辞躲了开去。
沈辞淡声道:“楚公子早些休息。”
沈辞出了房门,却不曾想遇见了出来起夜的莫棋。
莫棋见沈辞竟然从新来的那人房里出来,大为吃惊,连忙跑了过去, 站在沈辞面前却是愣在原地。
此刻沈辞脸色通红,眼尾也微微晕染了粉色,眼眸之中似乎有雾气, 显得眼睛十分朦胧。
莫棋眨了眨眼,道:“你…这是在里头做了什么?”
沈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看病。”
莫棋心道,看病看成这样倒也是前所未有。
不过莫棋也不过是开个玩笑,他知道沈辞为人, 说看病那定然是在看病。
他问:“可看出什么了?”
沈辞摇了摇头:“只道是心内有损。”
“有损?不可能啊,没有伤口。”
沈辞抬手轻轻抚上心口处:“按着疼。”
莫棋奇怪:“阿辞,你心口受过伤?”
他之前也问过, 但是答案都是否定的啊。
沈辞垂眸, 伤是伤过, 但却是前世留下的,与今世应当无关, 否则胸口该有个窟窿了。
沈辞道:“不曾。”
莫棋皱了皱眉头,还打算问些什么,沈辞伸手撑着他:“回去吧,我困了。”
“哦。”莫棋只好将问话尽数咽了回去,扶着沈辞回房。
两人离开后, 楚阆看着关上的房门,陷入沉思。
半年前他与沈辞分别,他知道沈辞不愿意见他,便也不去碍眼,只是沈辞的病一直没好,临别之时似乎又有发作的迹象,他放心不下,可是京都的太医和大夫都束手无策,就连莫棋也没什么办法,他一个不懂岐黄之术的人,又能如何?
于是他用了半年时间寻遍天下名医,甚至连不出世的神医也前去拜访了,罢免了所有早朝,改为递折子的方式,日日都有理不完奏折,他便着顾清过滤一些无用的奏折,只处理一些重大的事,顺便交代了顾清留意新科状元,或可帮上一些忙。
他一边与神医学有关沈辞心疼的医术,一边抽空处理政事,忙得不知岁月,倒是所幸都过来了?
楚阆隔着窗看见莫棋扶着沈辞离开,他听见门口二人的谈话。
沈辞心口疼痛明显是受过伤,却没有任何伤痕,那边是心脏内部受损,若真是如此便棘手了。
可沈辞为何会心脏有损?
那位置…分明与前世他射出的那一箭,一般无二。
难道与他重生有关,是他重活一世依旧识人不清,故而牵连了沈辞,让他连后悔都来不及?
可为何这个代价,却要沈辞来背负?
难道就因为他改变了沈辞的人生轨迹?
上辈子的沈辞早就死了,死在祭天大典,死在他的箭下,绝不可能活到今日…
楚阆按了按额角,长叹一声。
不论如何,先生必须活着,好好活下去。
.
沈辞贴着床倒头就睡,这一觉又睡了个天昏地暗,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所幸醒来的时候正是白日,天色正好,有微风徐徐,吹动了廊下挂着的灯笼。
沈辞撑着身子下床,睡了这么久,有了点力气,他推开门。
门外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圆桌和两张凳子,都是木制的,但磨的十分平整光滑。
桌子上放着一只碗,旁边坐了一个人。
是楚郎。
那人似乎听见响动,回过头:“醒了?”
沈辞轻轻点了点头,缓步走到楚郎身边,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下。
沈辞这才看清,那碗里的分明是满满一碗药。
沈辞皱了皱眉,虽然这半年来莫棋总会给他煎药,但其实倒的多,喝的少。
莫棋见他皱眉,笑着问:“你不会怕喝药吧?”
沈辞淡淡道:“不喜欢罢了。”
“哦,”楚郎在一旁假装信了的表情,“这碗药是我特地为你煎的,对你的病情会有好处,一会儿还要施针,喝吧。”
沈辞听楚郎如此说,倒是有些动摇,他自然也是想自己能好起来的。
楚郎催他:“快喝吧,一会儿凉了。”
沈辞只好伸手抬起碗,他紧紧皱着眉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楚郎笑着看沈辞喝药,双手在沈辞看不到的地方剥了颗糖。
沈辞喝了一半将碗放下。
楚郎看着还有一半药汁的碗,挑眉:“怎么?”
沈辞嘴里的苦味蔓延开来:“不喝了。”
楚郎将桌下藏着的手伸了上来,将手里的糖摊开放在沈辞眼前。
沈辞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伸手去拿。
被楚郎躲开了。
沈辞不解地望向楚郎。
楚郎道:“喝药就给你。”
沈辞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