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祯走出书房,望向一片红彤彤的王府内院,大婚之日,兴许京都都是这样一片明艳艳的大红色,只不过这抹红色,该是瑞王残部的血染就的。
“兔子呢?兔子抓来了吗?”
他问身边的侍卫,侍卫立刻提了两笼白花花的兔子来。
淮祯随手抓起一只,摸了摸小兔毛茸茸的后背,笑着道:“随本王去后院。”
楚韶躺在床上小睡,梦中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痒,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着他的脸,他很快被闹醒,手触到的却是毛茸茸暖乎乎的一团小东西。
一摸那长长的耳朵,他就猜到是兔子。
不止脸上毛茸茸,被子里也有几团毛绒在拱他!
不是一只兔子,是一窝兔子,有人放了一窝兔子在他床上!
“喜欢吗?”
某位王爷的声音传来,楚韶揉兔子小耳朵的手顿了顿,想就此把兔子扔开,又怕把这小东西摔伤了,想起身离开,被窝里乃至整张床都是兔子,他如今看不见,随意动弹很可能把这群小玩意儿给压到了,简直是寸步难行!!
卑鄙!!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熟悉又清淡的檀香味只有淮祯身上有。
一窝兔子给他打掩护,他不知何时凑过来,在楚韶脸上轻啄了一下。
楚轻煦面红脖子粗:“你,你怎么进来的?!”
“管事的手里有的是备用钥匙,趁你睡着我就进来了。”
楚韶:“............”
“轻煦,六日不见,你一点都不想我么?”
楚韶气乎乎地道:“眼不见心不烦,哪怕你站在我面前,我也看不见你,自然也就不会想你!”
“不想我你脸红什么?”
淮祯用额头去抵着楚韶的额头,楚韶想躲开,又怕自己不小心压到床上这些兔子。
明明是自由之身,却被十几团毛茸茸的小东西弄得进退不得!
淮祯趁人之危,搂住他的上半身,蜻蜓点水一般轻碰他的鼻尖,唇珠,最后用柔软的唇瓣去碾压他的唇齿。
楚韶微微仰着头,被他温柔地掌控,眼前一片幽暗,耳边这点动静就格外清晰,让他觉得羞耻又...上瘾。
“刑部的事,是我做得不妥当,你别生气,好不好?”
“.......”
楚韶眼中滚起水雾,垂下眼眸不想让他看出来,淮祯却看得清清楚楚。
“我家轻煦受委屈了。”他搂过楚韶近日又单薄了许多的身板,拍着他的后背道:“都是我不好。”
“...啾咕,我知道你有难处。”楚韶低声道,“只要你能好,其实我怎么样都不要紧,但是有些事,我不希望是你来逼我做。”
“我以后不会再逼你做那样委屈的事情。”淮祯郑重地说,“等此间事了,没人可以再委屈小韶。”
“嗯?什么事?”
“这几日,我一直在宫中侍疾,宫中的御医不敢明说,但慕容告诉我,我父皇最多再挺十天。”
楚韶听了,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摸索着搭上淮祯的手,“你别难过。”
“帝王家,哪有什么纯粹的父子情?”淮祯包住楚轻煦的手背,说,“父皇还未下立储的诏书,赵皇后一党在背后为瑞王筹谋了不少事,未来十日内,京中必定风云骤变,恐怕逃不过一场厮杀。”
提及厮杀二字,楚韶下意识握紧了淮祯的手。
他很快想到了淮祯没说出口的顾虑。
“你是担心瑞王的势力反扑回京?也对,他在京中数十年,在中溱各地都遍布势力,不是一道幽禁三年的旨意能连根拔除的,最要紧的是,瑞王的私兵还是个未知数,万一像随州那样,忽然发动攻城...你们兄弟之间,岂不是免不了一场手足相残?”
淮祯柔声纠正道:“我的兄弟只有远在花州的淮暄一个,淮旸是仇人,不是手足。”
“什么?”楚韶知道皇家之间的亲情十分容易为权势而变质,但听淮祯直接将淮旸视为仇人,难免有些意外,毕竟是同父异母一同长大的情谊,这中间究竟隔了一层什么才会让他们兄弟直接变仇人?
淮祯轻描淡写地说:“日后再与你解释。”
他总不能告诉楚韶,当日母妃自尽时,是淮旸特意让人把他引到兴政殿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妃自刎而死还不准他哭喊出声吧?
这些血腥又残忍的往事他一个人背负就好,楚韶没必要与他一起承担这种痛苦的记忆。
“我兵权在握,瑞王一党只是蝼蚁之辈,你不必为我担心,相反,我更忧心你。”
淮祯说,“因为你与我的这层关系,文容语将你视为眼中钉,京中其他势力也会盯上你。纵然我这几日有意冷落你,还把你送到后院来住,但还是不够安全。”
楚韶何等聪明,一下就领悟到他话中的未尽之意:“如果是以前,我还能与你共度难关,但现在我双目失明,在这样的局势下,难免会是个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