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忽然被风吹得有些痒,楚韶低头揉了揉,再抬眼望向烟火的方向时,眼睛已经能模模糊糊地看见几团五颜六色的光亮。
楚韶心中一喜,又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整片夜空都被烟火炸得如白昼般晃眼!
许久之后,楚轻煦才意识到,他双目复明后看到的这场烟火,是淮祯大婚之夜给文容语准备的。
然而此刻他无知无觉,甚至沉浸在复明的喜悦中,觉得这烟花也好看了百倍,就在这片刺眼的喜庆下,闪着寒光的利刃悄悄逼近雅苑。
同一片烟火下的裕王府灯火通明。
来往宾客提着重礼上门祝贺,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新玉阁内,文容语凤冠霞帔,焕彩夺目,给她梳头的妇人是京中公认的有福气之人。
她替新娘理着凤冠下的黑发,笑道:“姑娘真是有福气,在王府梳妆,在宫中行大婚典礼,这是京中多少名媛千金盼不来的殊荣,日后裕王殿下登基,姑娘就是我中溱的皇后了,能给未来皇后梳头,实在是臣妇的荣幸与福气。”
“夫人说笑了,不过王爷让我在裕王府内梳妆,当着皇上...”文容语掩唇一笑,道:“进宫当着父皇的面行大婚之礼,确实是我也没想到的,或许王爷心中,是真正看重我吧。”
“姑娘倾国倾城,门楣显赫,王爷自然是爱重你的。”
头上戴着大红花的丫鬟走进闺房,手捧一个雕花的盒子,里面是今日被忘在太傅府的凤凰流金钗。
凤头钗成双成对,是皇帝亲自赏给裕王妃的,实则也是暗示了裕王的未来地位——毕竟只有未来的皇后才有资格在大婚时戴上皇家亲赏的凤头钗。
今日中午大太监奉旨来赏赐这对厚礼,不想事情一多,竟把这份殊荣忘在了太傅府内。
丫鬟回太傅府取了来,仔细在文容语的凤冠旁寻找合适的位置戴上,顺便说:“奴婢方才从太傅府一路赶来,只觉得今晚街上格外安静些。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只在家门口挂着大红的灯笼,和寻常亲贵娶亲与民同乐的氛围不太一样。”
文容语想了想,笑道:“寻常亲贵都是在两个府邸内热闹热闹就过去了,本小姐可是要进宫拜堂的王妃,百姓们自然该自觉回避,给本王妃让出条进宫的宽敞大道来,再说了,殿下花重金放了这场烟火,已经是与民同乐了,还要怎么样?”
丫鬟低头道:“姑娘说得是。”
文容语理了理手腕上的龙凤金镯,看着镜中花容月色的自己,道:“既嫁入了裕王府,就该喊我王妃。”
丫鬟连忙改口,“王妃说得是。”
“后院那个碍眼的,可清理干净了吗?”
“王妃放心,太傅大人已经让人去料理了。”
“那就好,爹爹总是为我考虑的。”文容语放下心,仔细欣赏着自己额头上的牡丹花钿,“日后这裕王府,本王妃说了算。”
司云倚在雅苑的假山上,最先从烟火的喧嚣中听出外头暗卫刀剑相交的声响,他立时警惕,翻下假山,守在楚韶身边。
几乎就在他挡在楚韶身前的瞬间,一把冷箭不知从何处飞来,直取楚韶命门,司云眼疾手快,用剑鞘挡开冷箭,他迎着秋日的风,拔出闪着寒光的长剑!
铮铮两声,剑下已要了两人性命。
司云反扣住楚韶的手,下意识要把他交给听雪,却发现听雪一直没有回来。
花园外围黑影蹿动,像下山的狼群,刀刃是獠牙,寒光是绿眼,他们都盯着楚韶这个唯一的猎物。
王府的暗卫从四周的树林飞入园中,如神兵天降与黑影缠斗。
“京中一定出事了。”楚韶握紧左臂的袖箭,认定这群人是瑞王一党。
黑影数量巨大,在暗卫牵制下还有人往楚韶所在的位置攻来,司云以一抵十,片刻后,手中长剑已被鲜血染红,他脚边倒了一堆人。
楚韶则毫发无损。
“楚公子,这边来!”
一个家仆从楚韶身后拉住了他,楚韶回头看去,被他腰间的大红喜绸扎了眼。
家仆的手像鹰爪一般勾住了楚韶的腰身,他力气巨大无比,楚韶踉跄两步,察觉到不对,喊了一声司云。
司云反应极快,当即腾出手,卸了家仆的一条胳膊,同时右手的长剑刚刚刺入刺客的眉心。
“你是裕王府的仆人?”
楚韶只看他的装束就认出这该是跟自己来雅苑的仆人。
被卸了胳膊的仆人不怀好意地道:“裕王让我来杀你!”
楚韶把袖箭对准仆人的眉心:“是谁派你来离间我与殿下?”
仆人忽然大笑出声,用没废的那只手抓起腰间的红绸,“你与裕王殿下还需要离间?裕王今日大婚娶妻,你还被蒙在鼓里!”
“你找死。”楚韶按动机关,袖箭当即射穿家仆的眉心。
他有些心神不定,靠在假山上才勉强站稳。
四周都是刺客和暗卫的厮杀声,刺客招招要取他性命,王府的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