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钦并不知道楚韶有这样的打算,他满心满意地期待着一年后的光景,现在只敢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试探地问:“那我能亲你一下吗?就一下。”
楚韶让了一步,“要等礼成之后才行。”
南边的人都讲究礼节,岱钦愿意尊重楚韶的意愿,硬生生压下了心中那点小欲望。
这时门外的侍卫有事要报,岱钦不避着楚韶,让侍卫直说。
侍卫道:“术虎图南派了使者来,说是不能如约赴宴了。”
术虎图南是江北的王,也是北游势力最强大的部落首领,虽然楚韶没有与之正面交手过,但也知对方野心勃勃,光从名字就能窥见一二,图南图南,图的便是南岐,如今南岐灭国,这位可汗怕不是盯上了中溱这块大rou。
没想到还真被他猜中了。
岱钦从书架上取下一封已拆封的密信,递到楚韶面前,“昨日我派人去送请帖,术虎回了我这封密函。”
楚韶展开书信,里面是北游的文字,他虽无法完全读懂,但能看出大概的意思。
“术虎让你跟他一起反攻中溱岐州?”
“嗯。”岱钦没有隐瞒:“他在这信里说,中溱刚刚易主,南岐又是刚灭国不久,正是最动荡不安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北游两部合并攻打,攻下岐州,胜算极大。”
“那你是怎么想的?”
岱钦:“且不说中溱的‘铁阎罗’有多恐怖,无故挑起战争,受苦的必然是我的子民,他江北深居腹地远离边境,就算战败也能全身而退,我江东却又要陷入数年前的水深火热中。”
楚韶赞赏地点点头,“所以可汗是写信拒了术虎的‘好意’?”
“中溱易主易的是我江东部落的王子,我们的好日子在后头,我不可能傻到和淮祯对着干,那不是找死吗?所以我昨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这样做,会不会不妥?”
楚韶笑道:“妥极了,可汗能以子民为重,是江东的福气,术虎不来赴宴也罢,是我们成亲,他来与不来,无甚要紧。”
得了夸奖,岱钦恨不得把尾巴拿出来摇摇。
“不过你既然给江北的王都下了请帖,那中溱?”
“我让会汉字的宗亲写了请帖送去,溱帝只回赠了厚礼,没说要来赴宴。”
“按照惯例,确该如此。”
楚韶只当是自己想多了,新皇登基,朝中多少悬而未决的大事要淮九顾拍板,他绝不可能闲到来北游喝喜酒。
宗亲这时掀开帘子,提醒道:“吉时快到了,请可汗与王后准备着。”
岱钦收好密函,给楚韶理了理华服衣襟,牵着他的手,一同走出宫殿。
天公作美,今日碧空万里,宗室亲眷夹道而立,对着王与新王后俯首行礼。
巫师盛装打扮,他对楚韶那真是奉若神明,楚韶能如此顺利地被北游部族接纳,全因巫师在民间竭力宣传所谓的“得救之道”,他是真地相信楚韶能给江东带来福运。
在拜长生天前,巫师先踩着鼓点跳起了一支祈福舞。
草原上的鼓手总是激情昂扬,很快所有人都被鼓声带进了一种亢奋喜悦的情绪中。
楚韶起先也觉得这鼓点有些意思,但他很快听出了耳熟的杂音。
在这些有节奏的鼓点之外,有几道鼓声由远及近,短而急促,中间有规律地停顿两下,再次急促响起,总共三声。
兵法云:“申令击鼓,一鼓起立,二鼓旋行,三鼓合战。”
“有敌袭!”楚韶凝重道。
岱钦还沉浸在鼓点的喜悦中,楚韶拉了拉手腕处的红线,才把岱钦拉回神来。
与此同时,大规模行军带来的动静终于让跳得正欢的巫师都意识到不对劲。
周边的侍卫立即戒备。
楚韶道:“听动静绝对不少于三千人。”
岱钦下意识站在了楚韶身后。
楚韶凝神远望,双手渐渐握拳,脑中已过了十数种御敌方案,却在看清“敌袭”之人是谁后,握成拳的双手无力摊开——昔日在随州,三千“铁阎罗”能挡万名私兵,那还是在没有主帅的情况下。
楚韶看清了兵马领头之人,依然是剑眉星目,气宇非凡,生杀予夺皆听他令,一如当日踏破南岐时那般意气风发。
不,谈不上意气风发,近了些楚韶才发现,淮祯鬓边隐约多了几根白发。
只要两个人都活在这世上,终有再相见的一日。
躲之不及,那就坦然面对。
楚轻煦屹立在风中,华服上的金丝在阳光下波光粼粼,衬得他宛若梦中人般美好虚幻。
淮祯勒住马绳,抬手胡乱抹了一把不知何时溢出的泪花,这才把一个鲜活的灵动的楚轻煦收入眼底。
“大家别误会!”屠危眼看君上失态,连忙勒马走出来解释,“我们君上是来喝喜酒的!”
岱钦:“........”喝喜酒带三千铁骑?
“三千铁骑也是来蹭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