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明镜司的监视下。
“公子,文腾带着文府护卫往北边逃了。”司云替楚韶换了盏灯,顺便禀道。
楚韶执着朱笔,不慌不忙地在名单上划去了五十几个人名,这些人,死的死,囚禁的囚禁,流放的流放,但凡跟文氏有瓜葛的,全部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别想逃。
“让温家带人去堵文腾,务必抓活口。”楚韶咳了两声,抬手端起药碗,压了一口药汁,苍白的脸上回转些许血色。
司云担心道:“公子还是先去床上睡一会儿吧?”
“无妨。”楚韶揉了揉眼睛,声音微哑,“他往北边逃,那更是自投罗网了。”
也不知为什么,这群亡命之徒总喜欢往北游的地界逃,魏庸如是,文腾也如是。
文腾不知道,北游的温敦可汗对楚韶怀着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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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溱边境,寒风凛冽,从重重关卡突围而出,文腾身边的私家护卫已所剩无几。
身后马蹄声紧追而来。
“大人!温家小将追来了!”护卫甲策马冲到文腾身边,急声道。
文腾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追兵领头之人,是镇国公次子温露白。
文腾讥笑一声,“一个病秧子,你们也怕!?杀了他!”
“是!”护卫立刻带着一小队人往回冲杀。
温露白见他们忽然折回,一时恼火——怎么哥哥来追他们就怕地屁滚尿流,他来追这群人就敢回头反击,瞧不起谁呢?!
温露白抬手从背后抽出一把箭羽,搭上长弓,鹰一般的眼睛瞄准了护卫统领的首级,拉满长弓。
唰地一声,箭羽破风而出,只见那护卫眉心一红,当场穿了个漏风的血洞,眼睛充血,身下马儿还在跑,护卫僵硬倒地,被马蹄踩脸。
“哼!”温露白得意地仰起脸,一阵冷风打来,他又帅不过三秒地裹紧了身上的狐裘,却不忘振臂高呼:“活捉文腾者!小爷我重重有赏!”
温家军士气高涨,飞奔上前。
文腾眼看事情棘手,立刻挥动马鞭,策马飞奔,他身后的护卫一波又一波被杀下马背,他望着近在眼前的边境线。
边境线内围,已埋伏了北游无名部落的武士,他们是文腾养在北边的一小股势力,也算是狡兔三窟的后手之一。
他这三十年来做了那么多亏心事,自然是盘算着一朝事发得有个容身之所的,分裂成十二个部落的北游就是他最后的退路。
这些年他一直出资养着这群武士,如今派上了用场。
这群北游人不敢在中溱境内和中溱士兵明着厮杀,只能等着文腾逃至北游境内,再做接应。
文家护卫拼死保护文腾逃出边境线,一个个用身体做掩护,箭术奇绝的温露白被他们干扰视线,无法射中文腾的马。
边境线近在眼前,文腾内心已扬起东山再起的雄心,以为自己必能逃过此劫,忽然!
北游境内杀出一队正规兵,直冲那群埋伏的武士而来,三两下将这群不成体统的无名部落兵击溃!
文腾瞪大双眸,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的马儿已经奋力越过了边境线,踏入了北游境内。
就在他入境的一瞬间,两把利箭穿风而来。
一把射中了马的屁股,一把射中了文腾的右腿!
马儿剧痛之下瘫倒在地,文腾摔下马,右腿中箭,他已逃不了了。
汗血宝马的铁蹄停在文腾面前,文腾抬眼望去,见马上之人不到二十,身上穿着带有雄鹰图腾的箭袖劲装,脖颈手臂上围着一圈灰色的狼毛,他的双眸微微泛蓝,面容英俊,野性之中带着几分青涩的霸气——竟是江东可汗,温敦岱钦!
岱钦收了箭,却往中溱境内看去,他方才一箭射中了文腾右腿,有人跟他打配合似的,几乎在同一时间射倒了文腾座下的马儿,这才把人轻而易举地擒住了。
他好奇地张望过去,只见一个裹得如雪球般的俊美少年,在月下骑着白马赶来,他手中还拿着一把漆黑长弓。
温露白认出此人身份不凡,对方又带着兵,为免两国误会,他主动抬手止住了紧跟而上的温家军,自己勒着缰绳策马迈入北游境内,拱手道:
“在下中溱温霈,奉命捉拿乱臣贼子,敢问阁下大名?”
岱钦一笑,想起楚韶之前教过他的中溱礼节,拱手回道:“本王是江东可汗,温敦岱钦。”
温霈一惊,心道君后居然能劳动北游可汗亲自来抓文腾?真是有能耐!
文腾眼看走投无路,立刻拖着伤腿跪在岱钦面前:“温敦可汗!我曾是中溱文官之首,中溱朝野有何弊端漏洞我一清二楚!只要可汗今日能庇护我,我必当效忠北游,助北游反攻中溱!”
岱钦面露嫌弃,目光流转时,见温露白也露出了同一副嫌弃表情来。
“本王不想要两姓家奴。”
温敦岱钦拍了拍马背,汗血宝马也嫌弃地撇了撇蹄子,不让文腾抱着它的马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