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九顾从衣柜里挑了几件造价昂贵用料顶级的狐裘鹤氅,放到床上,这些冬日御寒的皮毛体积庞大,不叠一叠很难收纳进箱子。
楚韶就看着淮祯把那价值连城的狐裘折了又折叠了又叠,那狐裘跟这位帝王对着干似的,无比蓬松,无论淮祯怎么叠,都是又厚又大的膨胀一块。
“...你要不让香岫来?”楚韶实在看不下去,他不指望淮九顾一个锦衣玉食的皇子会做这种家常琐事。
香岫一直在殿外候着,随时准备进来伺候。
淮祯却执拗地道:“不必!朕就不信了,一件衣服朕都叠不好!?”
事实证明他确实不行,最后把楚韶最喜欢的那件白狐狸毛的鹤氅折腾得掉了一地毛,
楚韶:“......”
淮祯局促地把床上的几根毛捡了起来,试图装进白色毛领里滥竽充数,最后被楚轻煦危险的警告眼神制止了。
一国之君被几根狐狸毛击败,终于认输罢休:“要不还是让香岫来?”
香岫进来收拾衣物,三两下将柔软厚实的狐裘叠得四四方方服服帖帖,又整整齐齐地装进箱子里。
淮祯:“.........”
他又转去梳妆台。
楚韶虽是男子,但一国之后,头上随便戴的束发簪子都价值连城,簪子上镶嵌的多是宝石美玉和金银明珠,最低调的一根玉簪也价值千两黄金。
身为帝王的淮祯把本该分给后宫三千佳丽的宠爱全都倾注在楚轻煦一人身上。
可这个人却要离开了。
他替楚韶将他素日喜欢的簪子都装进剔红嵌玉的盒子里,又从袖中拿出那枚和田白玉镶夜明珠的发簪,递到楚韶眼前。
“那日我喝醉了酒,把它摔断了。”他垂着眸,不甘不愿地说,“但是你既然喜欢,我就让工匠又把玉簪修好了。”
楚韶接过来一看,簪杆的位置有一道不显眼的裂痕,断了的那一截已被粘得很牢固了。
淮祯如此介怀这把簪子,无非是因为这是岱钦赠给楚韶的大婚之礼。
楚韶之所以对这把簪子偏爱,只是想存心膈应淮祯而已。
看着眼前这位帝王卑微委屈的模样,楚轻煦淡然一笑,他用指腹摸了摸玉簪上的夜明珠,说:“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这颗珠子太招摇了,夜里总是发绿光。”
他似乎在逗淮祯:“没有人会喜欢头上发出绿色的光吧?”
淮祯抬眸,不解地看着韶儿。
楚韶笑着将玉簪塞进淮祯手心,“宫里能工巧匠多,你代我找个人,把这枚玉簪改成吊坠吧。”
淮祯患得患失地问:“...那我如何给你呢?”?? “陛下,我们又不是此生不复相见了。”楚韶看着他的眼睛道:“下次见面,你给我就是了。”
淮九顾受宠若惊,猛地握住楚韶递玉簪的手,“我会找最好的工匠来改!”
他原以为楚韶此番一走,会决绝到死生不复相见,原来轻煦还愿意揣着与他再相见的心思,这就够了,他不敢再贪求许多。
贴身的物品都收拾好了,淮祯再找不到借口留住楚韶。
离宫的日子是他钦定的,现在却恨不得时间能停驻下来。
司云带着几个御前侍卫进宫搬行李,万万没想到居然还能装满三个大箱子——算上昨夜就收整好的六辆马车,这是要把整个栖梧宫搬去岐州的架势吧!?
香岫会跟着去岐州,楚韶自然知道香岫是淮祯的心腹,她跟去岐州相当于一个明晃晃的眼线。
既在中溱的国土上,就逃不开淮祯的视线,想通了这一点也就能坦然接受了,况且如果此举能让淮九顾安心,楚韶倒也没有之前那么排斥。
一切收拾得当,楚韶便要离开栖梧宫,淮祯无法克制地牵住了他的手,离宫前最后一段路,他想牵着楚韶走。
楚韶没有反抗,由着他与自己十指相扣,一步一步踏着雪往殿外走去,绕到寝殿外的院子时,楚轻煦忽然注意到一棵眼生的小树苗。
冬日里的花草并不旺盛,这颗小树看似瘦弱矮小,却长着一朵粉色的花苞,枝叶繁盛,是他从未见过的小树。
“这是何时种的树?我怎么都没发现?”
他碰了碰花苞,闻到一股类似茉莉花的香味。
淮祯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花苞给摘了,忙说:“应该是石头缝里长出来的小树苗吧。”?? 地上还铺着一层薄雪,这棵树苗凌寒而生,还如此生机勃勃,算是一出奇观了。
楚韶摸了摸小树顶端的枝叶,笑着道:“但愿它能熬过这个冬日,在春日长成参天大树。”
“一定会的。”
淮祯十分郑重地允诺。
楚韶只觉他对这棵树似乎格外上心,也没有多想,更不会知道,凤凰木要长成参天大树的代价是什么。
离宫的马车已经在溱宫正大门等候多时了。
饶是楚韶知道自己行李颇多,但看到八辆华盖马车并列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