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胜……黑死牟先生不也是因此,百年前选择加入鬼杀队吗?”
黑死牟眼眸半阖,没有说话。
放在膝上的双手攥握成拳,黑死牟深吸一口气,百年间从未紊乱过的月之呼吸险些出现一丝混乱。
透过脸上的另外两对复眼,他清清楚楚将对面青年的神情收入眼中,甚至连嘴角弧度、眉头蹙起程度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不曾放过。
炭治郎脸上的火云斑纹还是一如既往耀眼,就像不断翻腾的火焰,灼烧得他心口生疼。
明明不管是斑纹也好容貌也好,他才是与缘一最像的那个人,每一次站在锃亮的铜镜面前,他无数次想因为这样的相似将铜镜砸碎。
可他现在竟然从眼前这个除了呼吸法几乎与缘一没有一点相似的人身上,看到了那不知道死去多久、连骨灰都已经不复存在的缘一的身影?!
“缘一……”心头一阵火气,黑死牟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然而他对面的炭治郎却把这一声下意识的呢喃听得清清楚楚。
灶门炭治郎微微一愣,那双深红色眼眸中染上的像是怜悯像是悲哀的神色让黑死牟脸上青筋暴起。
“缘一先生在离开鬼杀队之后,曾经拜托我寻找当时已经离开鬼杀队的你。”
尽管已经决定回到家人身边,不再过问鬼杀队的一切,继国缘一却还是忍不住向炭治郎这样请求。
“虽然这样的可能渺茫,但缘一先生他一直相信,也许黑死牟先生并没有成为鬼。”
“缘一先生曾经对我说过,他的兄长是一个强大而又温柔的人。他一直都……”
“不要再说了。”已经腐朽的刀身上布满模样诡异狰狞的眼珠,依旧锋利的刀身紧紧贴靠炭治郎颈侧。
“你和缘一,从始至终都恶心得令我想要作呕。”
黑死牟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
——他一直都,很崇拜兄长。
茶水的苦涩味道在口中弥漫,灶门炭治郎苦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严胜先生,你在撒谎。
明明,你身上所传达的气味根本就不是厌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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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n沉沉的乌云将天上的明月掩盖,只在地面上留下朦朦胧胧的光影。
夏日悉悉索索吵杂不停的虫子在冬夜里收了声响,乌鸦没有扯出嘶哑的叫声,沉重的寂静压在高大雄伟的建筑之内。
黑影无声无息从门前挤进同样寂静无声的房间中,带着诡异与不详的气息将病床上痛苦挣扎的人影层层包裹。
“你果然来了啊。”
啪地一声,不知道是谁点亮了房间内的烛火。一身深色和服的祸津神举着微弱的光源,蓝色的眼眸在黑夜中幽幽闪光。
黑影似乎被他惊动,一阵sao乱之后想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扼死床上的病患。
蓝瞳的神明好像是一点都不慌张,依旧不急不慢将屋子里的所有烛光点燃。不甚明亮的烛光驱散了屋中的黑暗,雾蒙蒙的光亮映照出不速之客的身影。
“无惨。”
祸津神嗤笑一声,“——胆小鬼。”
“炭治郎果然没猜错,你会来找主公寻仇。”
不管是对产屋敷的迁怒也好,对鬼杀队百年来的追杀复仇也好,炭治郎料定了在他被抓走后,没了后顾之忧的无惨一定会来加害主公。
炭治郎对无惨的了解已经深入骨髓。
所以他才会在火神祭前夕,无比郑重地拜托夜斗留在鬼杀队,替他保护产屋敷耀哉和他的妻儿。
被人道破身份,鬼舞辻无惨也不着急。他慢悠悠在黑暗中显出身形,一双Yin冷至极的Yin冷竖瞳殷红如血。
“炭治郎?”他轻声说道,“他现在可没办法赶过来救你们。”
“你还真是自大。”夜斗摇了摇头,“若非炭治郎一直不愿意下死手,你以为你还能存活至今?”
他又像是很烦躁一般,抓了抓头发,“真是的,我明明早就告诫过炭治郎,离你这个灾祸之源远远的,可他非不听。”
“你说,像你这样肮脏至极的蛆虫,凭什么能够妄想神明呢?”
“是他食言在先。”
鬼舞辻无惨冷声道:“他曾许诺过会一直陪着‘月彦’。”
“亲手葬送了月彦的人,是那高高在上的火神才对。”
无惨咬紧牙,头上隐隐有青筋显露。
明明说过会一直陪着他的火神,却在发现他喝下药后鬼的那一面猛然翻脸。
他永远也忘不掉,那一晚绚烂却满含杀意的火焰,被刀剑砍伤时火辣辣如同被灼伤一般的痛苦,还有那虚弱至极似乎下一刻就会死去的恐慌。
——你看,明明是炭治郎先把他推开的。
“你真是愚蠢至极。”夜斗被他气笑。
“你以为他为什么会那样着急地想要将你斩首?”
“他想要阻止你犯下更多的罪恶,想在一切都不可挽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