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夜斗相当狼狈地从碎石之中走出,他整个人灰头土脸,衣服上全都是青白的墙灰。
“不过,多亏炭治郎在之前就已经安排好要把产屋敷家的人偷偷送走。”随手摸了一把完全不能看的脸,夜斗挽起衣袖,晶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遍地断壁残垣。
“话说,你和炭治郎到底在计划些什么?”金发的大妖扭过头,即便是已经冒出了胡茬、面容也不再如曾经那样年轻俊朗,滑头鬼沉下脸时,大将的风范依然不减。
祸津神摇摇头,没有回答。
“炭治郎他不想告诉你的话,还是不要再问了吧。”
“我们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剩下的,就得看炭治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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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门炭治郎是被无限城中的巨大轰鸣声惊醒的。
神明的五感本来就远超常人,哪怕是他现在力量式微也不会减弱分毫。
就像黑死牟说的那样,无限城中没有边界,仅剩在无限城中的三个鬼——鸣女从来不知所踪,黑死牟才与他不欢而散,而下弦之六怕他怕得要死,别说是来管他了,恐怕连见到他都十分抗拒,就算是炭治郎在无限城中来来回回探索,竟然也没人前来阻止。
他下意识推开门,门外的景色与他躺下休憩之前又是变了一副模样。
炭治郎急急忙忙提起下摆跨门而出,远处的轰鸣声已经停歇,无限城里弯弯绕绕,他光是要找到生源处都得废上好一番功夫。
忽然一阵血腥味传入鼻腔,伴随着几乎能让人呕吐的恶臭和隐隐约约的灰尘气息钻进灶门炭治郎脑海。
他下意识回过头,映入眼底的景象让他猛然间睁大了眼。
鬼舞辻无惨悄无声息出现在他的背后,那一双殷红瑰丽的竖瞳死死盯着他,像是凶猛Yin狠的猛兽盯上了势在必得的猎物。
无惨紧抿着嘴,他匆匆忙忙赶回来根本来不及收拾自己的模样,脸上还留着自己弄出来的已经半干的血迹,一身白色正装也破破烂烂,杂乱的灰尘东一块西一块沾染在衣服上。
刚刚的那阵sao动是他弄出来的。
狰狞丑陋的骨鞭根本就控制不住在空中舞动,锋利的倒刺狠狠拍在无限城中的楼梯、平台上,碎裂的木屑散落得到处都是。
无惨倒是不怎么心疼——反正无限城是基于血鬼术之上建立,毁了再建就是,倒不如说那个胆小的下弦之六传来的畏惧恐慌的情绪让他更加烦躁。
“月彦!”
或许是刚刚睡醒的脑子还不太清醒,又或者是梦境残留下来的影响太过于深刻,身体不经过大脑擅自行动,等到灶门炭治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虚虚要碰上残留在无惨脸上的血迹。
“啪。”
灶门炭治郎有些呆愣地看着自己被对方拍开的手,刚刚还不甚清醒的脑子被细微的疼痛刺激,明悟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傻事的神明抿起嘴,漠然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臂。
真是的,他无声在心底嘲讽,不过是梦到了以前发生的事情而已,怎么就脑子一时间迷糊、把眼前的人认错了呢?
无声无息抬眼,尽管脸上额上残留着的血迹看起来万分骇人,然而细细看去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任何伤口。
他都已经变成了鬼,还是立于万鬼之端的鬼王,就算看起来再怎么可怕,又有什么伤口能够真的伤害到眼前这个非人之物?
鬼舞辻无惨显然也是没料到自己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手背上似乎依旧有温暖的触感残留。他默不作声收回手,移开双眼,嘴唇蠕动好像要解释些什么,然而最终什么都说不出口。
“别碰。”
无惨硬梆梆地说道,比起解释反倒更像是强硬的命令。
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他看着神明黑色华服下的胸膛,耳边似乎能够听到血ye在胸腔中汩汩流动的嘈杂声响。
原本圆润的指甲不知不觉之间生长,鬼舞辻无惨猛然捏紧双拳背在身后,嘴里不受控制地冒出尖锐的獠牙。
对人类而言拥有剧毒的指甲深深陷进rou里,几乎是瞬间鬼舞辻无惨就感到手心一片黏腻,微弱的血腥味缓缓飘进鼻腔。
无惨心头无端泛起一股控诉——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喊我呢,如果你不喊,我说不定就能狠下心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不对。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就算是炭治郎没有喊那个名字,他也没办法动手的。
不可否认,哪怕炭治郎刚才可能只是无心之举,无惨心中依旧有一股隐秘的、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感情悄然升起。
千百年来的纠缠,怨恨也好愤怒也好,正是因为曾经的一切早已刻入骨髓深入灵魂,所以才会绵延如此之久。
“你刚才喊我什么。”他的声音干涩、语调生硬,期待着某个回答,却又下意识想要逃避。
“啊、那个啊。”
炭治郎摇摇头,垂下眼眸。
“刚才休息的时候,梦到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