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看。”
随着法官一声令下,那台笔记本被搬到了陈风临眼前。
他颤抖地点下空格键,那段影像正如法官所言,的的确确是他摘了妻子的呼吸机,眼睁睁看着她痛苦地离世。
几分钟的影像放完,对他而言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界那么长。
他记起来了,那时候他的事业刚起步,一贫如洗,根本负担不起小慧的住院费用,小慧生完陈茗并没有大出血,她只是需要住几天院恢复。
可是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大儿子不哭不闹,肚子圆滚滚的,满是吃土豆胀的气,六岁了,却还像刚出生一样干瘪,营养跟不上,陈风临很害怕他的智力出现问题。
他没办法,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小慧只能被迫离开医院,结局都是一样,为了省下最后那几天的消费,他趁夜深走进她的病房,迷迷糊糊干下了这种事。
事后他受到的打击也很大,以致于他的记忆直接丧失,停留在妻子出手术室那一刻。
良久,他的脸色逐渐变得灰败,嘴皮发颤,同时:“我认。”
77、nainai来了
判决结果毫无悬念地落下,在陈风临辩护律师的极力争取下,他得了个无期徒刑。
最后他从人群中穿过,走过陈茗身前,一刻的停留也无。
待到人去楼空,陈茗依旧久久不能平静。
顾子航不痛不痒地安慰了他两句,就又跟着回去看望秦思远。
“走吧,小远该等着急了。”
这场官司打得挺久,若不是最后陈风临认罪伏法,这案子怕是一两周都结不了。
他们回到医院,正是晚饭点秦思远能够自己动手吃东西了,那会儿靠着摇起来的床板在小口地喝着粥。
顾子航看不得陈茗失魂落魄的样子,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邵雪阳也默默给他们留出空间,走的时候轻轻带上了门。
跟自己的亲生父亲法院对峙,是个人都不好受,但陈茗不一样,他对陈风临恨之入骨,巴不得他死,自然不会因为判决结果而伤怀。
那就应该是这期间出现了什么变故,使他大受打击。
秦思远喝了两口粥,猜了个一二分,但任由陈茗坐着当尊雕像也不是个办法。
他放下勺子和碗,直接问:“怎么了?”
陈茗反应了一会儿才缓缓抬头说:“我妈,是他亲手杀死的。”
“陈风临?”
“嗯。”
说着,他又低下头,盯着脚尖发愣。
秦思远拧眉,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你什么感受?”
陈茗摇头:“我不知道。”
他很迷茫,知道了这个残酷的真相又如何呢?他是不是该怪自己,怪自己生了下来,加重了他们的负担,才会让妈妈遇害。
秦思远接着发问:“你见过你妈吗?”
“没有。”出生时她便逝世了,甚至连婴孩时期可能都没见过。
秦思远又问:“你对她有什么感情?”
这个问题让陈茗思考的时间延长了许多,然后他才迟疑的回答:“好像没感情,只想报答她的生育之恩。”
于是秦思远自然地搬出他自己的那一套逻辑:“既然什么都欠缺,你就不该因为这件事露出这样的表情。”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连感情基础都没有的人,你还为她伤个屁的心。
陈茗一愣,抬起头迅速地瞥他一眼,随即又沉下肩膀,陷入自己的沉思。
许久后,他终于复抬起头,笑得疲惫却感觉如释重负:“小远,你这是叫我做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啊。”
然而他已经仁至义尽,为陈家卖命这么多年,又替她审判了杀害她的凶手,这些用来还她的生育之恩绰绰有余了。
秦思远扬眉,他自己本就是薄情寡义之人,这点毋庸置疑。
他想告诉陈茗,这么活着却是很轻松,卸下那些莫须有的负担,把烦恼都扔开,做个冷漠的人。
但前提是,不能对他冷漠。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陈茗虚虚的抱了他一下,声音暗哑的说,“谢谢,小远。”
陈风临的事告一段落,他也会遵守承诺,把全部身心都放到秦思远身上,他值得他倾尽全力的去爱。
这么多年的苦苦支撑终于有了回报,这样一个值得他交付所有的人终于再次回到他身边,似乎一切都好了起来,他目之所及,遍地阳光。
从A市到首都不需要多长时间,但对于老人来说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尤其是还要面对机场无止境的拥扰。
秦思远的伤口恢复地很好,但也没到可以承受长途颠簸之苦的程度
于是念孙心切的nainai不顾儿子儿媳的劝阻,毅然登上了去往首都的飞机。
春节期间,到处都堵的水泄不通,高速上的车刚起步就要喊停,秦思远头一次觉得住院挺好的,至少不用跟陌生人挤来挤去。
nainai来的时候,带了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