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俊生鲜少动怒,他处世复杂又艰难。
没有资格的讨伐就是自取其辱——这是邵英华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这东巷破败不堪,与外面灯火通明,繁花似锦的城市大相径庭。就连肖段的这间屋子都叫人闷的喘不过气来。常年chaoshi,墙角发了霉,不难想象别的屋子是怎么样。
不管再哪,都会有这样腐败的地方,充满了不善和罪恶。
他没有质疑也没有怀疑,平静到波澜不惊,这般态度与他的年纪相差甚远,“什么时候的事?”
肖段转着看这个光溜溜的橘子,上面错综复杂的纹理。也不看他,也不吃,“你刚上高一的时候吧。”
怎么可能呢?他记得四年前他初二的时候,偶然遇见了宋暄在跟人打电话,并没有发现自己。当时他知道了肖段和他的事,他对这个人充满了新奇,所以也就好奇的偷听了一下,具体他是记不清,但是大概就是宋暄急的踹墙,“我他妈死也不会娶那个女人!你们再怎么安排都没用!”然后猛的挂掉。
后来他才明白,那通电话应该是家里打来的。原来宋暄从那么早就已经被家里逼婚了,让他娶一个他根本不爱的女人。
“然后?”邵俊生问。
原来他还是跟别人结婚了。
肖段死死盯住那个一瓣没吃的橘子,仿佛要看出个窟窿来,“我去他的婚礼,看他把别的女人搂在怀里,娶别的女人回家,牵别的女人的手……嗯,就这样。”
他和宋暄的事他从来都不敢跟别人说,邵俊生的到来给他打开了可以发泄的开关,然他不那么闷,可以随心所欲的,像个正常人一样诉说自己与爱人的爱意。
邵俊生想象不到那时的肖段是怎样的心情,他就是要亲眼看着,逼自己去接受,去一遍遍告诉自己跟他不合适。
这样真实又凄凉,荒诞的呈现在自己面前,让肖段跟在一起八年的宋暄彻彻底底的断掉,连藕断丝连都不可能的事实。
“他没看见你?”邵俊生在这样天大的笑话一般的事情上做不到毫不在乎。
毕竟初一那年遇到肖段,他教他打架,如果没有他,自己在初中时也不会狂傲的人尽皆知,小小年纪身手好到出奇,也不会摆脱别人对他的校园暴力。
也不会对霍衍的感情从感谢变成喜欢,他看见肖段和宋暄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恶心,他好奇到跃跃欲试,在理解和明白后他恍然大悟般想到霍衍的模样。
“看到了。”肖段笑了一声,不屑的味道,记起那个画面,“给我拉到房间里偷偷亲我。”他看向邵俊生,挑了挑眉,想到了什么似的,“你说他一个基,跟那个那个女的做爱能硬吗?”
宋暄和肖段都不敢,临到最后也是在角落偷偷接吻,他们不能像正常的情侣一样在大街上牵手,不能光明正大的宣告主权,他们只能在四下无人的房间里发泄自己的满腔爱意。
邵俊生不喜欢他这样装模作样,把什么都不真正表现在脸上,好让人知道他其实什么事都没有。
邵俊生垂下眼,他觉得这样的认知太过窄小,他们只是相爱了,但这样的爱意是不被允许的怪物,是叫外人看着丢脸的。
“你为什么还在这?”邵俊生淡淡的问,似乎涵盖了许多,不被常人所理解。他恼怒又疑惑,但又毫无办法。
会吗?他知道宋暄是一个又家室背景的人,而肖段只是一个差不多的无业游民。他们的开始简单纯粹,当年二十岁的肖段跟二十五岁的宋暄在一起了,无言,这一晃就是八年,这八年他们被世俗刺的千疮百孔。
前四年他们过的疯狂又隐秘,在四个四季刻下他们的篇章,书写高亢的心动与爱意。后四年,一个被整天为了事业的家人逼婚,忍耐到麻木,一个在黑暗大海里拼命寻找希望,渴望被允许。苟延残喘的相互给予温暖。
他们那么相爱。
最后二十八岁的肖段和三十三岁的宋暄分道扬镳,他们没有小说中所说的——爱,能战胜一切。
会吗?不会。
肖段没再回答他莫名其妙的话,轻轻颤抖着呼出一口气,还是把那个橘子吃了。他不想回忆那个场面,那让他痛如刀割,生不如死。
“为什么?”邵俊生想不出来,再问,“为什么他同意了?”
为什么他同意了那个联姻,娶了那个女人?
最初让他明白这份爱意的人却没得到想要的结果。
肖段皱眉,绷紧了下颚,使劲闭了下眼,“他没忍住,熬不下去了,说了我两的事……”他身体也开始发抖,眼眶发热,手一松,几乎没吃的橘子掉在了地上,被又脏又黑的地面玷污,“他爸妈……拿刀指着自己跟他说,”一条与这天天气截然相反的ye体从眼角流出,发出淡淡的温热,“除非他们……不然不可能……”他腾的站起来,再也忍受不了般背过身。
宋暄出柜了,父母以死相逼。
邵俊生默然,他捏紧拳头,闭上眼,这样痛苦的事实让人受不了,也没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又问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