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丞相道:“虽为良策,但陛下如此,实在太冒险。”
“陛下之前不是说要得到一个可用之才?”张太傅问道,“不知现在对他有多少把握了?”
阮棠知道张太傅问的是温霁云。
他现在对温霁云能有什么把握,他都已经不打算再理温霁云了。
张太傅见小皇帝不回答,笑道:“为制虎狼而任用虎狼,不失为帝王之道。只要陛下制衡得当,温霁云虽比袁大将军更狼子野心,但确是制衡袁大将军的一颗好棋。”
“只是陛下玩弄利用他就好,不要许诺他什么,更不要真心对待他,只需要为我所用即可。”
小皇帝低头喝了一口水,不说话。
出了书房,三位老臣依然面有忧色,互相讨论着事情。
路上,却见一个人挑着水从前面路口走过。
挑水的人满头是汗,一身粗布短衫已经被汗水浸shi,脊背似松竹苍柏,汗水仿佛落在翠竹上的雨,晶莹剔透,更使人熠熠生光。
张太傅吃了一惊,又连忙镇定下来。
那人认真地挑着水不曾转头看过,也没发现正注视着他的三人。
三位老臣看温霁云挑水走过,面面相觑。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前不久小皇帝还信誓旦旦要他的真心,让他留在身边伺候,去西山行宫都要带着他,转眼就让他干这种粗活累活了?
不过小皇帝对他放着不杀,就说明没有失去兴趣,只是闹个别扭罢了。怪不得今日和小皇帝提起他时,小皇帝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对关于他的话题也十分回避。
张太傅回头说道:“你们二位先行一步。”
卢太尉和徐丞相心领神会,和张太傅告了辞。
张太傅悄悄跟着温霁云的脚步,只见温霁云到了花园里,将扁担放下,弯腰拎起一桶水,往水缸里倾倒。
看起来自己来之前,就已经装了七八缸水了。
张太傅就站在温霁云身后,温霁云也没发觉,又倒了一桶水,蹲下身打算把扁担重新扛在肩上。
“霁云。”张太傅道。
温霁云听得身后有人叫自己名字,回头去看,微微一怔,放下手中的扁担,淡淡说道:“师父。”
这一回轮到张太傅愣住了,一双老眼中泪光闪闪,抬手擦了擦眼角,说道:“老朽还以为,不会再听到你叫师父了。”
温霁云的语气尊敬而淡然:“师父教诲之恩,霁云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既然你还愿意叫老朽一声师父,那就恕老朽劝你一句。”张太傅看了看放在地上的水桶和扁担,一脸怜惜地说道,“不要再妄想复国了,如今既然陛下有心于你,你就应当知恩图报效忠陛下。”
“你不是从小就希望能开创一个太平盛世,让百姓安居乐业吗?陛下如今也长大了,懂事了,只要你能辅佐他,你与他并肩携手,你的理想一定可以和他一起实现,又何必再去想已经失去的,再也回不来的东西。”
温霁云的手指屈了屈,垂眸不语。
张太傅说道:“如今万事已成定局,你还不能从过去走出来。难道你要自甘堕落,怀着金玉之质,就一辈子埋没在尘埃之中,干这些下人做的活?”
温霁云恭敬地淡淡回答道:“师父教训的是。”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张太傅抬手折了一支成熟的莲蓬,塞到温霁云手中,说道,“陛下就快回来了,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应该怎么做。”
温霁云手里被塞了一朵莲蓬,独自站着出了一会儿神。
不一会儿,小皇帝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院子门口。
阮棠悄悄看了一眼院子里,只见温霁云站在水缸边上,手中折了一支莲蓬,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奴仆敢随便折院子里的花草,都是要受罚的。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温霁云不是一般人,小皇帝在和他闹别扭罢了,谁也不敢上去触霉头说他的不是。
小皇帝也没在意这种小事,径直走过温霁云身边,理都没理他一下。
阮棠没有心情去理会温霁云,他今天可忙了。他要考虑好多烦人的事情,还要批好多奏章。
这么忙碌起来,就不会把那些春花秋月的烦恼放在心上了,也挺好的。
阮棠看看自己桌上满满当当的文书,觉得十分踏实。昨晚让内书阁的学士们写好的政令,也已经交上来给自己过目了。
内容通顺,文笔简洁优美,写得阮棠很满意。
阮棠正认真忙着工作,忽然桌上轻轻响了一声。
他抬起头,只见一只白白净净的白瓷盘子被一只手放在桌上,盘子里铺了一层碎冰,冰上放着几十颗圆滚滚白嫩嫩的莲子。
温霁云就站在桌前,静静地望着他。
“谁让你进来的……”阮棠看到温霁云又装模作样献殷勤就来气,抓起桌上的奏章劈头盖脸就砸温霁云,“别再来我面前假惺惺演戏,快滚开。”
温霁云站着没有躲,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