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黑影从树丛里窜出来。
阮棠惊得来不及喊出声,那黑影转眼已经逼近温霁云咫尺之间,手中握着一把寒光森森的匕|首,往温霁云的心口一刀插|下去。
阮棠连忙冲上前,只听“铿”一声,匕首落在地上。
温霁云一手折了对方的手腕,一脚就把那人踹倒在地上。
紧接着,匕|首就抵在了地上那个黑衣人的咽喉。
阮棠刚才看到有人去杀温霁云,差点没被吓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连忙跑上前去蹲在温霁云身边。
被温霁云打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一拉蒙在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温霁云一怔,眼中黯然,淡淡地说道:“是你。”
这个人是温霁云小时候的太子伴读之一,叫项之赫。
“温霁云,你还认识我?!你这该死的畜牲!”黑衣人大声唾骂道,“从小说什么要做个圣主明君,兵败之时又说什么只要你活着就会夺回失地带我们重归故里。结果你贪生怕死投降叛国,现在又贪图安逸躲在这里和你的小情人过好日子。当初还骗得我们还在为你卖命,你有良心吗你?!”
“若不是福王高举义旗要重整山河,梁国群臣和数十万百姓的心里还能指望谁靠谁?!”
“如今我奉了福王之命,来杀你这个叛徒。打不过你算我没用,但是你给我记住,不止是我,梁国人人恨不得生啖汝rou喝你的血!就算我死了,我们也要你这个叛徒一辈子不得安生!!!”
温霁云握着匕|首的手指紧紧握了握,手止不住微微地颤抖起来。
项之赫继续骂道:“你枉生为人,既没有责任也没有廉耻,忘记国家之恨父母之仇,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呃!!!”
项之赫的话还没骂完,一只脚带着鞋底板,扎扎实实地往他脸上狠狠踹了一脚。
温霁云抬起头,只见阮棠刚刚收住小脚丫子,叉着腰对项之赫骂道:“你再骂他一句试试?欺负他脾气好是不是?!”
“你说他贪生怕死?你知道他到燕国以后过得有多生不如死吗?!你知道他活着比死还难吗?!”阮棠越想越气,又抬腿给了项之赫一脚,骂道:
“你和你那个福王要不要去天牢里享受享受?你们要不要去宫里挑水施肥?你们也来‘贪图安逸’一回你们敢来吗?!”
“他受的这些苦难道是为了自己吗?你们福王真厉害,遇上事儿的时候乌gui一样缩在他身后,现在说什么高举义旗了也没本事去杀敌,就有本事来杀他!”
“你也很厉害嘛!”阮棠还不解气,又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狠狠往项之赫脸上抽,“你忠君爱国你杀不了一个敌人,你就知道杀自己恩人!”
“如果不是他护着你们,你以为你活得到今天,你以为你和你们的什么福王都能活到今天?他以前一心一意护着你们,你们是不是觉得他是太子他做什么都理所应当,但是你们心安理得受他庇护,你们又给过他什么了?”
“他凭什么一直给你们遮风挡雨,凭什么做你们的希望,凭什么有一天他不愿意为你们活了要过他自己的生活,就得给你们骂让你们杀?!”
项之赫被阮棠骂得一愣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怒目圆睁看着阮棠,想还手又被温霁云挟制了。他恨不得撕碎了阮棠,骂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来骂我?!”
阮棠还没回答,也没动手,项之赫就被一拳打飞出去一丈远,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爬不起来了。
阮棠惊讶地回过头,只见温霁云“当”一声把匕|首扔在地上,冷冷说道:“你不配知道他,滚。”
温霁云听起来很生气,阮棠还是第一次从温霁云口中听到“滚”这个字。
阮棠抬手摸摸温霁云的胸口,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安慰他,和他一起往家里走。
温霁云握住阮棠的手,轻声说道:“没事。”
阮棠见温霁云手中还完好无损地提着打包回来的食物袋子,说道:“以后万一再遇上这种事,你保护好自己要紧,这些身外之物可以不管。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好吃的呢。”
温霁云笑了笑,默默阮棠的头,淡淡地安慰阮棠说道:“他太弱。”
温霁云在红果果地鄙视项之赫的战斗力,阮棠也跟着笑了笑。
可是阮棠知道温霁云并不开心,温霁云的喜怒哀乐从来不写在脸上。
温霁云一路上只是握着阮棠的手,再没有说别的话。
阮棠紧紧握着他的手,忽然又觉得自己好无力。
温霁云曾背负太多责任和期望,当有一天他不如人所期望的那样,选择不再背负那些期待和重任,就成了背叛。
当初对他的期望有多深,对他的恨就有多深。人人恨不得让他身败名裂、粉身碎骨。
他们已经单方面宣布了温霁云是叛徒,并判处了他死罪。
那个项之赫不是一个人,而是千千万万人中的一个。
阮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