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李奉君轻轻咳嗽一声,见四下无人,随手从地上捞起来一个橘子,躺着一手掰成两半,说道,“还能是什么名堂,年轻人的名堂。”
小太监瘪了瘪嘴。趁着四下无人,他在地上坐下来,和李奉君聊起天,问道:“殿下真的也看上陛下了吗?”
“听说福王已经拉拢了好多大臣,下个月就要登基称帝了。裴丞相派陆言冰将军来接殿下回去,殿下这些日子却是什么消息都不回复了,联系也联系不上了,还真闭门谢客隔绝尘世了。”
“福王要是称帝了,殿下就反而真成了叛徒了。难道殿下为了陛下真的江山也不要了?那咱们怎么办?”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李奉君往空中扔了一瓣橘子,用嘴刁住,说道,“年轻人嘛,都有这么个时候,何况殿下憋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呢?”
“我以前在秦楼楚馆,和小红小翠们山盟海誓的时候,哪次不也是私奔几个月不回家。最后不是都回来了么?”
“年轻人就这样,和一个人好起来的时候家业不要江山不要,不顾所有人反对只喜欢一个人,就要那一个人。”李奉君翻了个身,面对小太监说道,“这时候越去逼他,他越觉得全世界都和他作对,他自己在上演什么旷世绝恋,越觉得爱得死去活来,那可真是如胶似漆分也分不开。”
小太监从来没见识过这种事情,听李奉君这个风月老手一说,兴致勃勃地问道:“那就没办法了?福王都要登基称帝了,别说到时候殿下被他打成叛徒了,现在袁大将军暂时按兵不动,估计福王要敢冒头只有当他靶子地份儿。殿下再不回去,不光殿下他自己,连梁国都要完了。”
“谁说没办法了。”李奉君把橘子皮往盘子里一扔,拍了拍小太监的头,说道,“殿下不是那种沉迷声色没有心的人,他心里有分寸的。给他一点时间,相信他自己会想明白的。”
小太监忧愁地皱起眉,小声嘀咕道:“可是没时间了啊。”
李奉君继续仰回石凳上,手中的拂尘甩来甩去赶着蚊虫:“有些事谁也劝不了,只有他自己能救自己。你看那些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几个是爹娘苦口婆心劝回头的。还不是出去吃了亏付出了代价,才哭着回头的吗?”
“没有走到那一步之前,谁也没办法推着他走。”
“我们代替不了殿下去抉择、去成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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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大将军府
大将军的府邸与皇宫可遥遥相望,城东数十里依地形而建,将山林流水囊括其中,依地势而成园林,豪华Jing巧不逊于帝王之家,
后堂的堂屋广阔,陈设俱是豪华而大气。
一名黑衣男子小心地走进后堂,头也不敢抬地跪拜于地:“大将军。”
袁翊州背对着门口而立,左手中握着一块雪白的巾帕,右手中握着一把长刀,正仔细擦拭手中的刀。
他闻声回过头,一边继续擦拭手中的刀,一边问道:“查得如何了?”
“温霁云的藏身之处,属下派人暗中查访多日,现在已经有了眉目。”黑衣男子说道,“是抓到的一个梁国人说的,那人被温霁云打伤前去医馆治疗,被属下抓住。”
“他供称温霁云就住在城外二十里的紫溪村,是否派人将他……”黑衣男子抬起头看了袁翊州一眼,用手比了一把刀,慢慢地往下切。
袁翊州放下手中的长刀,慢慢收入刀鞘中。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不可急于一时。”
虽然温霁云必须除去,但碍于其中还有一个小皇帝在。
小皇帝的性子太烈了,只要不顺着他的心意,说不高兴就不高兴,说发脾气就发脾气,甚至说跳车就跳车,连命都不顾。
袁翊州这辈子哪里顾忌过什么人,和人一向生硬惯了,但是和小皇帝硬碰了几遭之后,每次心疼吃亏的都是他自己,最后只能自己妥协,和小皇帝软着来。
小皇帝哪里都很好,唯一糊涂的是少年叛逆心强,他和群臣越是反对,小皇帝越是一颗心扑在温霁云身上,硬来不行,苦口婆心劝他也不听。
若是背着小皇帝把温霁云直接杀了,袁翊州都能想到小皇帝暴跳如雷的模样。若是生气一阵,过去也就算了,他只怕小皇帝以后不理他了,或者一辈子都惦记着温霁云让他无法接近,或者小皇帝再刚一点,做出什么伤害他自己的事。
现在最好的办法,唯有从温霁云身上下手,逼温霁云露出马脚,让小皇帝看看温霁云的真实面目。让小皇帝看看恶狼就是恶狼,再怎么装也装不成真正的羊。
那个在小皇帝面前百般温柔蓄意讨好的人,分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你去查紫溪村有几门几户,常去各处,注意暗中打探,不可被任何人发觉。”袁翊州说道,“在这些人常去之处,设好人手假装路人,散布消息,就说本大将军抓回来那些逃跑的梁国余孽,三日之后,当街凌迟处死。”
“那些村里人,最爱看热闹,人多嘴杂,温霁云就算躲在郊外小村里,想不听到也难,不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