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规矩森严,他又命如浮萍、身微言轻,只得处处谨慎小心,只怕宫里的一条狗都要比他肆无忌惮。
你轻哼一声,酸溜溜道:“不敢打雪仗,倒记得在树下埋酒。”
他笑道:“那是年长些的事情了,太后故去之后,魏先生又对我多有照应,才敢放肆些。”
如今时过境迁,前朝的事你略微知道些许。
118.
顾瑢幼年储君,以太后摄政。
而当年摄政的太后故去之后,太后外戚仍不甘心就此放手,与身为顾命大臣的魏伐檀一众斗得两败俱伤。当时外戚手中无兵权,为拉拢人脉、招兵买马,赋税一加再加,全然不顾民间死活,将原本就日渐衰落的旧朝家底败了个Jing光。
而北边儿匈人从未停止过sao扰边疆。
顾瑢仍在宫中思考是再养一只白毛蓝眼狸奴、或是红嘴绿毛鹦鹉的时候,江疑已经跟着魏伐檀亦步亦趋地学习政事了。
之后是外戚逼宫、是战乱四起,是千疮百孔的江山,是临危受命的江疑。是一夜斩下十二颗朝臣人头悬之于市,昼夜不能安寝的少年丞相。
是刚刚跟你遇见的,一身青色官袍,意气风发却又举步维艰的他。
也许那时的他跟现在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坐在落花下,小口小口吃着点心,喝些热茶,轻松闲散地同自己的主君闲话,不谈红尘、不提政事,拂去衣角的尘土,埋下一坛桃花酒。
他总让人以为他无所不能,仿佛滔天洪水也不过是他掌中的一碗热茶。
你不愿多想。
宁可跟那群崽子打雪仗去。
119.
孩子自然打不过你,一个一个让你打得扑进雪里,你也没有以大欺小的觉悟,连小胖球都没放过,可怜巴巴地挨了一个馒头大小的雪球。
放眼望去,尽是残兵败将,哀鸿遍野。
你手里雪球一抛一接,再一次嫌弃了这群崽子一千八百多次。
冷不防后脑挨了一下。
“啪”一声,雪球落在地上,碎成了堆儿。
一转头没找到人。
又挨了一下。
这次发现是江疑在打你了,他在袖子下偷偷摸摸拢雪球,让你抓了个正着。
你过去瞧他。
他又将雪球藏在身后。
你跟他对视,他天真无邪地看你。
你走近了。
“啪”“啪”“啪”
三四个雪球砸在脚尖前的地上。
江疑身后的柱子冒出好几个小崽子来,显然是都让江先生给策反了。
江疑笑眯眯道:“多少要瞄准些。”
你恨得牙根痒痒:“长能耐了你,江疑。”
说话间,身后又好几个雪球砸过来。
于是一场旷世大战。
120.
这一天下来,打闹了一身的雪,连江疑都shi漉漉的。
——不是你砸的,是那群小崽子没有准头。
你怕他着凉,赶紧拉扯他去沐浴。
宫里到冬日,有专门给你沐浴用的池子,要比一桶一桶水来回折腾暖和,你便干脆拉着他去了。
只不过他已经闹疯了。
宫人尚且没给你宽衣解带,他便直接将你拖进水里头去了。
见你呛了两口水,他才不闹你,笑着问:“你竟不会凫水吗?”
你说:“山贼又不是水贼。”
他便笑了起来。
他雪白的中衣还没脱,一头黑发shi漉漉的,像是个水鬼。
——还是个美艳的男水鬼。
你忍不住扯过他的衣带,同他纠缠在一起。
121.
结束后,他浑身都在发颤,连抬一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你便将他横抱起来,去给他穿衣束发,又跟他挤到同一张软塌上,打打闹闹抢一碗姜茶。
喝过了茶,他似乎顾及着还有事没办,扑腾着要爬起来,叫你一把给拉回来,一翻身,压在你下头,闭上眼睛装睡:“困了,睡觉。”
他刚从池子里捞出来不久,处处都热乎绵软,抱起来舒服极了。
“你松手。”他皱眉,仍是挣扎着着往外爬。
你装睡,却无赖似的攥着他裤子边儿,他一爬就往下掉,露出半截光洁细腻的皮rou来。
你就不相信,江疑要把裤子留给你,自己大摇大摆出去。
他果然不挣扎了:“萧元骐,我后半夜还有事。”
你慢悠悠道:“你不睡,事也该睡了。”
他说:“至少还有半摞公文没睡。”
“它们给我传了话了,已经安歇了。”你懒洋洋翻了个身,把他牢牢困在了你与榻之间。
你已经发现了,真是重要的急事,他白日早都处理了,到了夜间那些,都是些磨人的杂事,暂且搁下也无妨。只是他自己紧张惯了,什么事都要尽善尽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