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爱你阳阳,加油。”
裴向阳抿住忍不住扬起的唇角,“好了,我要去考场了,你也快去吧。到时候人就好多了。”
他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买了明晚的车票吗?”
“对。”
裴向阳的生日在农历五月二十一,正好是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
贺笙买了结束当天的车票,直接帝都见他。
裴向阳甜甜地笑,“那明晚我就在新幸福广场那个十字路口等你。”
“好。”
·
正值盛夏的时节,蝉鸣声轰然如同一场盛大的幻觉。
六月七日六月八日,对全国人民而言,都是意义非凡的一天。
警车为高考生开道送考,无数的司机组成高考免费专车接送,无数的志愿者为考生服务奔波。
考生们秩序有次地进入考场,外面是人山人海心急如焚的家长翘首以盼。
裴向阳没有告诉裴子江和方雅兰他在哪个考场,但如果他们真的想知道也并不困难。裴向阳回头看一眼,果然没有裴子江和方雅兰的身影。心里也说不上失望还是什么。
他心中怀着小小的憧憬和期待,等到高考结束。
等这个漫长炎热的夏季过去,他就能和贺笙一起在帝都生活。
哪怕不同的学校,可是他们都会有彼此的未来。
熟悉的铃声响起,裴向阳开始看卷答题。
他一笔一划写的认真。
他用比寻常人迟钝的脑子,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就是为了今天。
考试结束时,裴向阳的自动铅笔摔在地上断成两截。
他的心头莫名涌上一阵极其不安的感觉。
这感觉让他一出校门,恢复通讯,就给贺笙打了电话。
得知对方高考顺利,已经打了车去火车站,裴向阳才稍稍松了口气。
·
火车是晚上七点半的。
路上虽然堵了会车,但贺笙还是及时赶到了火车站。
晚上九点,动车及时到站。
贺笙收到裴向阳的短信,说他十分钟后到幸福广场。
从火车站到幸福广场打车要四十分钟,贺笙让裴向阳找个nai茶店先坐一下。
Sun:这两天都坐着,我想在外面第一眼就看到你!
Sun:我们好久没见了,我好想你啊。
有的时候,他那样的羞涩,总让贺笙心中怜爱;又有的时候,他这样坦白,更让贺笙心动不已。
贺笙打了辆出租车,前半段路况通畅。
可是到了后半段上高架桥时,路面堵了个水泄不通。
车内正在放送肖邦的升C小调夜曲,贺笙急躁的心情并没有得到缓解。
车已经堵了二十分钟,前进了不到一百米。
这条高架桥全长1.3公里,往下不过2公里就是幸福广场。
一股窒息感突然涌上来,让贺笙有些喘不过气,心脏处开始隐隐作疼。
好像得到预知一般,一股前所未有的急迫感突然席卷了贺笙。
他扔下钱,打开车门,穿过无尽的车流,开始在高架桥上奔跑起来。
夏季的风拂过少年的脸,偶尔夹杂着吵闹的鸣笛声,震得贺笙有些耳鸣。
也不知道奔跑了多久,从前跑三千米也不疲倦的人,突然双腿像是灌了铅,速度越来越慢。
到了后来,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还有腿。
呼吸越发急促、急促到什么都听不见了。
风声、鸣笛声、争吵声、抱怨声。
什么都听不见了。
太阳xue针刺一般疼,心脏也像是被绞着,两股交织的疼痛感像是要从体内将他的灵魂都撕裂。
那一刻,贺笙仿佛又回到了冰冷孤寂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他和死去的父亲的尸体;回到了被母亲独自抛弃在黑暗的破房子,没有吃也没有喝;又回到了那个充斥着皮鞭与血腥的小黑屋,恐惧和仇恨将他分裂。
贺笙,1990年生人。他活了十八年,十八年里得到幸福的机会少之又少。除了儿时父母苦心经营给他看的假象,陈婷给过他的一丁点的温柔。他这辈子拥有过最多也最快乐的时光都是裴向阳给他的。
可是命运这种东西偏偏对他这样残忍,每次让他抓住一点幸福,就又亲手掐断。
到了后面,贺笙的感官几近麻木,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
只能感觉凌厉的风,从他的脸颊划过。
他却更加拼了命地奔跑起来,像是在和命运做着绝望的搏斗。
那一瞬,贺笙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在疯狂叫嚣,他要见裴向阳。
他有那么的计划没有与裴向阳一起实施,有那么多的爱意没有向他诉说。
如果这是最后的结局,如果上天一定要他死。那么即便到了生命的尽头,他也想再见裴向阳一眼。
仔细想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