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做出过关珩会发现他偷偷布置这些东西的准备,因此也就只能愣愣地坐在原处仰头看着关珩。
“小关,我……”
“哥,我在问你问题。”
关珩打断宫渝想要转移话题的举动,往前迈了一步,顺势将手中的快递扔在门口的地毯上,继续抬眼盯着宫渝。
他最近似乎又长高了不少,Yin沉着脸给宫渝带来的压迫感,绝非一时半会儿就能够适应的程度。
宫渝的手瑟缩到身后,他轻轻抓握住沙发的边角,苍白的指尖陷入柔软的布料中,一脸惶惑:
“小关,你听我说,我不是,是因为工……”
“不要用这是工作需要的理由来搪塞我,没有一个剧组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让你入戏。”
关珩仿佛看穿了宫渝的内心,他完全知道宫渝还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便直接掐断了这个借口的诞生。
宫渝心里慌得厉害,他只记得自己之前只是将这些东西放进了购物车,还没有下单付款,可为什么并未经历这些流程,这些东西竟然就直接到货了。
毕竟宫渝原本是想要在和关珩的合约结束之后,他在家里待着的最后二十天里才准备购买的。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宫渝无从解释,他甚至担心会因此而吓到关珩。
但目前看来,关珩和他所听闻的那些和睦家庭中的成员一样,但凡看到自己的家人有着悲观厌世的心理,就会愤怒得跳脚,仿佛只要自己声音大、语气凶,就可以克制住这种现象的发生。
关珩此时的行为完全符合宫渝在电视里看到的那样,气愤中带着茫然,凶悍中带着无措。
“就是……”宫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解释,只能低头皱眉,默默想着对策,“我觉得……这个过年期间有优惠,反正人迟早都会用到这些东西。”
听到宫渝反复思虑后,却给了他这么一个解释后,关珩气得俯身捡起骨灰盒,捡完之后似是觉得晦气,又气呼呼地丢在地上,指着它质问宫渝:
“你!你还不到三十岁,你准备这些,准备这些做什么?你觉得吉利吗?!说话!”
宫渝知道关珩现在已经很生气了,但是他不知道关珩生起气来会做出些什么。
会像电视新闻里那样家暴吗?
会不会真的动手打他?
他能抗住关珩几拳?
一拳?两拳?
宫渝偷眼看了看关珩握紧在身侧的拳头,不禁吞了吞口水。
估计一拳过来,他的颅骨就会塌陷吧?
心里头默默想着,宫渝偷偷往身后的沙发处靠拢过去,以防关珩如果真的冲过来打他,他也可以灵活地翻过沙发,然后趁关珩措手不及的时候,顺着入户门口的楼梯逃进地库,开车冲出家里。
做好了一个圆满的计划后,宫渝又开始反驳起了自己的想法。
关珩的为人他是知道的,这样的一个孩子,生气的时候估计把房子拆了都不会对他动手,自己做出的这些猜测和对策,对关珩来说可能不是很公平。
思考间,关珩已经大步朝他走了过来。
宫渝吓得“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想要逃开,却因为关珩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他呆愣着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抬臂横在自己脸前。
他可不想在死前的几个月里,还要去医院做一次矫正颅骨的手术,带着残缺的身体离开这世界。
关珩直接将合同摔在了宫渝面前的茶几上,非得想要让宫渝亲口把这合同上的标题读出来:
“我问你,这是什么?”
关珩压抑着怒意,把那上面的标题完完整整地展示在宫渝的眼前。
宫渝喉结滚动,紧张地握紧身侧的衣角,不知自己究竟该作何解释。
他如今已经将关珩带入了自己的家人的身份,是这世界上他唯一愿意全心全意去相信的人,因此关珩的喜怒便也和他息息相关。
所以面对关珩的不悦,宫渝竟真的生出了些惶然无措的无助情绪。
手上的伤口还没有处理,微微翻起的皮rou磨蹭到粗糙的布料,激起的疼痛比划伤的痛楚还要强烈几分。
见宫渝的脸色一白,关珩心下不由也跟着一紧,下意识就想要问宫渝到底哪里不舒服,但是他恍然想起宫渝的本职工作。
一名专业的演员,想要演绎出如何才能让人觉得他可怜,对他产生心疼的情绪,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权当宫渝是在像往日他俩相处时、宫渝不想再要的情况下所装出来的可怜模样,企图让自己不再计较。
但关珩知道自己今天对这件事情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于是关珩便没有去管宫渝俶尔苍白的面色,气得微微发颤的手指掀开骨灰盒的盖子,指节重重敲击着上好的木质:
“还金丝楠木的,你平日里怎么不对自己这么好?给毫无感觉的……弄得这么光鲜,有意义吗?”
关珩略去了自己不爱听的几个字,随便地将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