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身体经脉运行忽然畅通无阻,冰块碎裂,徒留凄凉寒意残留。
相曲抱住云昭逐渐温热的身体,警惕望向四周,寻找声音来源。然四周毫无灵力波动,无人藏匿。若是阵法一类幻象,也该有灵器才是。
相曲再次看向桌上酒杯,手中已握紧了秀灵剑,时刻提防突发异象。
云昭似有所感,他方才被冰冻之时,恍惚间穿越了一团迷雾,即使仍是身处无端亭,可又觉得是过去的某时某刻。亭中两人相对而坐,各执黑白,不过他也只看见了这片刻场景,回过神时眼前已是相曲的脸庞。
“师兄既然输了,便将这孩子留下吧,还有这卷万剑谱,当初是我从剑霄阁偷出来的,现在也一并还给师兄。”随后又有一声响起,其声中气不足,虚浮无力,应当是受了极重的伤。
先前发声那人语气冰冷:“不必叫我师兄。”
受伤之人笑了起来:“好,还请栖止阁主收留那位孤儿。”
云昭与相曲相望一眼,栖止乃是第十四代阁主,第十五代阁主便是风少苹的师尊。栖止曾是最有期望飞升的一代阁主,然而当时魔界作乱,万剑山首当其冲,栖止身先士卒,最终与七大魔君同归于尽,狠狠挫灭了魔界的嚣张气焰。
栖止的声音高高在上,不带丝毫情感:“我没想到你的要求竟是这个,我原以为你会要我留你一命。”
那人笑了起来:“我如今根骨全断,早就无缘仙途,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栖止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背叛者便是这般下场。”
那人大笑起来,他应该是内脏受了重创,每笑一声,破败的身体都跟着颤抖。
“师兄,我时日无多啦,不要再骂我了。”
听到此处,云昭已经差不多清楚了那人的身份。栖止为人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沙子,只要是魔修便一个不留全部杀尽。而当初设局困住栖止,最后又与他同归于尽的魔君之中,便有一个曾经也是剑霄阁弟子,而后又叛出师门的榆行。
只是云昭从不知道当初还有这么一段秘闻,看来这段对话发生之时,榆行已经堕入魔途,为何又会返回万剑山。
“好,他活,你死。”
栖止语气一冷,接下来便是一阵斗法比剑之事,正值纷乱之时,所有声响戛然而止,榆行的声音再次响起:“下次再见,梅花应该三酿了。”
余声回荡久久不散,一轮圆月高挂天际,更显幽寂。许久之后,再没有出现栖止榆行的声音。
他们二人的声音与云昭方才所见身影相重合,之所以他们感受不到有人在周围,是因为这些事情发生在很久以前,方才只是残留的声音。
“……相曲。”云昭想到栖止与榆行曾经也是师兄弟,最后却落得那般结局,师兄二字便不敢叫出口,生怕最后也如他们一般,“应当是这酒杯。”
相曲道:“两个酒杯应是记录剑谱的容器,因为本身便有记忆声音影像的能力,才会在机缘巧合之下将他们的对话记下,我们才能听见方才那段对话。”
“我总觉得事情有些古怪。”云昭眉头微蹙,这件事情太过刻意,总觉得是有人刻意为之,“所闻未必是真,还是要小心一些。”
“不错。”相曲对于这段奇怪对话似乎并不上心,他握住云昭的手腕,云昭不知他要做什么,还以为有什么事情,疑惑地看着相曲将嘴唇贴在自己的手背。
“相曲,你做什么?”
相曲答道:“现在可以碰你了。”
云昭被他突然暧昧的举动扰乱心神,听见相曲继续道:“刚才你之所以会被冻住,是剑灵留下的咒法。”
云昭一愣:“剑灵?咒法?”
相曲点头:“我在与他同化之时,已经被咒法攻击了一次,然而当时并未受伤,故而未曾放在心上,却没想到最后咒法是应验在你的身上。”相曲看向云昭,他的眼神从方才开始就有些不同,炙热得好像能将云昭融化。刚才强行破咒,相曲再次接受剑灵记忆之中关于云昭的那一部分。
相曲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复杂情感,这些东西曾经被他亲手抛弃过。
“师兄,若是这件事未曾连累到我,而是只发生在你的身上,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云昭有些气愤,可他也不知自己因何气愤。
以相曲的修为,这些伎俩自然是难不倒他,可是云昭希望相曲可以告诉自己,如今的他究竟承受的是怎样的困难。
相曲握住云昭的肩膀,倒像是在安抚他:“并不是什么厉害的咒法,他只是不想我接近你罢了。”
“我怀疑你在说谎。”云昭抽出自己的手,又将相曲推出了好些距离,“等剑灵回到归缇之后,我才能放心。”
相曲无奈,他想靠近,云昭便退后,脸蛋鼓了起来,更像是小时候生了闷气的神情。
第二天日落之时,酒杯中果不其然又再次出现了舞动的青墨。
然而云昭看见那些招式之后,脸上并无任何欣喜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