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家将跑堂的几个小二全部唤了过来,热情地招呼道:“不知众位好汉这是要往哪里去?瞧这架势,莫不是打算迁家?”
大堂内形形色色的人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皆等待着这群人的回答。
那领头的汉子重重叹了一息,将手中的茶狠狠灌入喉中,朗声道:“什么迁家,我们是被迫逃亡!我等一路南下,打算举村迁入南域,寻个安稳的地方安置下来。”
这逃亡二字一出,顷刻间便将江澍晚的兴趣给勾了起来。
他侧耳静听,辨别出这群人的口音应当是来自北域,这一路南下,纵跨大半个东域,这一路上应该也不容易。
“听客官这口音,不是东域本地的吧……”店家犹豫开口。
“不错,我们来自北域孚城,那里发生了战乱,为保命,我们只好来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战乱二字一出,在座所有人皆向这处看了过来。
“什么?你说战乱?这是何时的事?”
“如今这天下是太平盛世,何来的战乱一说?”
“我们可没说谎,”北方汉子脖子一红,登时便急道,“两日前北域忽有大批销声匿迹多年的清虚门魔修集兵向东域发难,两域交界处早已陷入战火,我等地处边远的小村落不知如何是好,城主大人便亲自前去求北域域主调兵想救……谁知竟是求助无门,最后只好自缢在城门之上!”
“全村数百口人逃到这里,早就散了,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会不远千里南行?”
其余宾客露出吃惊的表情,面面相觑,皆不敢相信此人口中所言。
“依你的意思,北域域主并未镇压那些魔修,这怎么可能?域主大人是一方土地的庇佑神,怎可能见死不救?!”
“若我有半分虚言,就叫我天打雷劈,”汉子竖起三指起誓,恨声道,“师炝这个狠心狡诈之人,竟容许魔修在北域犯上作乱,迟早有一天会付出代价!”
就这么叽叽喳喳骂了一会,众人才逐渐接受仙魔两界开战的事实。
“这位兄台不妨说说,如今是个什么境况,五域仙盟可曾派兵去剿灭魔修?”
汉子默了默,似乎是在回想:“清虚门连攻北域三城,继而南下突袭东域,听说这场仗打得是越来越大,东域已派了些Jing兵前去迎战,仙宗大人也正发兵前往战场。”
在座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看来此战没那么容易解决,往日五域仙盟与魔修约战均是在极北之地的古战场,何曾牵扯过我们这些老老百姓?如此情景,自仙尊大人收复五域失地后便再也不曾发生过了。”
“对啊,说起这个,仙尊大人可曾说过要带阵杀敌?他可是天音石选中的天下共主,若是他在,我们定能稳定军心,一举将那群魔修狠狠击败!”
“此时战况未卜,事态可大可小,仙尊现下还未出山,”汉子蹙眉道,“不过沿途听闻沈棠离沈仙宗正赶往北域上阵杀敌。”
“仙宗大人都去了,看来仙魔两界不会善了……”
“是啊,我们也速速回乡,带着家人南下逃难,若是能躲过这场灾事便最好不过。”
角落里江澍晚听到这,手里的杯子掉在桌面上,转了好几个圈才稳固下来。
依傅徇所言,仙魔两方并不会选择在此时开战,为何卫惝如此按捺不住,硬要挑衅东域?这不是明摆着自寻死路么?
可连师尊都亲自赶往前线了,想来北域的状况并不乐观,景梵若是想稳固军心,出山是早晚的事。
在这段时间内,清坞山绝对是个可以轻而易举攻入的薄弱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江澍晚心思一转,当即决定不再回中域。
他往桌子上随手扔了几粒碎银,出门右转,上了马调转方向启程去往北方。
战事如野火,风一吹势头便呈燎原之势席卷北方,半月后,北域已有五座城名正言顺掌控在清虚门手中。
几位域主心里都明白,所谓一座又一座城门失守,不过是卫惝冠冕堂皇做的样子。眼下北域尽在他掌控之中,失与不失,还不是仅凭他一面之词。
卫惝之所以选择如此做法,无非是想一步步瓦解五域仙盟的威信与民心,借此激景梵出面。
为此,沈棠离特意修书一封传往清坞山,耐心劝诫景梵不要轻易上阵,安心守住玉墟殿,一切事务都交由他来处理。
惊鹤将这封信送往后殿时,景梵正立于偏室书房的桌前画画。
“仙尊大人,沈仙宗来信,请您过目。”
景梵一手捧书,一手执笔,闻言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放上来吧。”
“是。”
惊鹤小心翼翼凑上前,将那封书信置于桌面一角,不经意向画纸上瞟了一眼,心内匪夷所思起来。
仙尊大人好似在画一块玉佩,工笔甚是Jing细,瞧上去就像是要交给匠人雕琢的样纸一般。
为何会忽然画这种东西?
惊鹤百思不得其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