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澍晚脑子里有根弦紧紧绷了起来,如临大敌一般。
哪有做徒弟的像云殊华这般不得自由,这与软禁又有何分别?这景梵真是欺人太甚。
江澍晚心里十分不耻,但面上却不显,只劝说道:“既然如此,我愿意站在殿外等候,待仙尊大人出了关再请示与殊华见面。”
“这倒是可以,那你进来吧。”
惊鹤单手化出一道冰蓝色的法诀,结界顿时划开一道由气流分裂而成的入口。
他带着江澍晚向玉墟殿走去,边走边道:“待入了大殿,江公子坐下便好,切不可随意走动。”
“这是自然。”
江澍晚颔首应下,抬眸打量着这处陌生的景致。
原来这就是殊华一直生活的地方,环境清幽古朴,恢弘庄重,山水相映,殊妙成趣。
还未走进玉墟殿,江澍晚便感到厚重的灵力守护着面前的殿宇,这天音石应当就在其中了,他暗中进行调息,发觉通体舒畅筋脉活络,身上的负累感减轻不少,想必这便是在玉墟殿内修行的妙处。
景梵此人倒是幸运,能坐拥东域这么多年。也无怪乎傅徇与卫惝想要联手将其夺回。
眼下这地方,数月后究竟跟谁的姓还不一定……
江澍晚收起心思,稍稍回神,就见惊鹤将玉墟殿的大门推开,踏入其中道:“江公子,请吧。”
“多谢。”
江澍晚对他笑了笑,方要跟上去,忽听见不远处有人冷冷地开口质问。
“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惊鹤注意到来人,诧异道:“殊华,你怎么在这时来了?这位是洛圻山的江公子,他是特地来找你的。”
自小路缓缓而来的少年身着干练的青色骑装,发丝由一根发带束起,手中还握着长剑,瞧上去像是刚刚结束练剑一般。
惊鹤上前拍了拍云殊华的肩膀,附在耳边轻声道:“你们两人先说,我继续去看守后殿啦。”
不远处的江澍晚一见到云殊华,语气便不由自主地放软了些:“殊华,我今日来是有事相商。”
谁知面前的少年不为所动,他长臂一挥,将手中的剑横亘在胸前,垂眸吹了吹上面落下的灰尘,冷声道:“你找我能有什么事?莫不是还想劝我远离师尊吧?”
只听“唰”地一声,长剑划破空气拦在江澍晚身前。
“殊华,你——”
云殊华冰冷的眼神如同打量一个陌生人:“这里是玉墟殿,你退后。”
江澍晚无奈地苦笑,自觉向后退了退,一直走到前庭正中央。
少年的长发随风微扬,衣袂抖动,剑刃却始终平稳,并未有松动的迹象。
云殊华挑了挑眉,剑尖对准江澍晚的喉骨,说:“继续退,直至退到山门为止。”
江澍晚这才意识到云殊华打的是什么算盘。
“殊华,你确定要这样对我?”他双眸微瞠,笑容逐渐消失。
“我们现在已经什么关系都不是了,你归根结底是清坞山的敌人,理应远离这里。”
云殊华将面前的少年逼至结界口,这才悠悠问道:“想与我说什么,直说吧。”
他转身看了眼远处紧闭的玉墟殿大门,又补充道:“趁师尊还没有出来之前尽早离开,我不想因为你让他生气。”
短短一句话,亲疏立显。
江澍晚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顺着少年的眸光看过去,咬牙道:“看来他真是给你下了不少迷魂汤,你竟关心他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荒谬又可笑。”
“殊华,这个男人事事都要亲自过问,分明就是个无耻的怪人,你和他厮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处?”
江澍晚抬起手握住剑的一端,劝解道:“今日我前来就是要告诉你,不久之后,傅徇会带着魔界军队亲自接你回玉逍宫,不过在这之前,他要见你一面。”
“我不会去的!”云殊华当即打断,定睛看着他,“真正的云殊华早就死了,现在的我与傅徇已经没有关系了,他奈何不了我。”
江澍晚的神情逐渐僵硬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连你的亲舅舅都不认了吗?”
“请问他是谁的亲舅舅?又与我何干?”云殊华皱眉反问道。
“好,真是妙极!”江澍晚一把捏住他的手腕,横眉冷笑道,“你可知你是玉逍宫的小公子?曾经在磬苍山下又答应过傅徇什么,敢不敢将你曾经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听到这话,云殊华有稍微的怔愣,他攥紧剑柄,恍惚间想起曾经答应傅徇的条件。
“你明明记得对不对?”江澍晚步步紧逼,怒声道,“你可还记得你现在是在替过去的云殊华好好活着,你可还记得你要担起他应有的责任?那天傅徇他与你说了什么,你又是怎么回应的?”
他说:你是玉逍宫的小公子,倘使玉逍宫有一天需要你,望你担起这个责任。
云殊华当时一心逃离傅徇的控制,只好应下这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