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演观众和试演观众的区别,大概就是他们不会从任何专业的角度去分析这出舞剧哪里好哪里还有不足可以改进,他们的所有出发点只有好看和不好看,喜欢或者不喜欢。
但业内的好评给了所有舞蹈演员信心,姜不厌也对自己这次的作品充满自信,正式上台前,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加油打气。
幕布隔开了舞台上的演员和舞台下的观众,却隔不开演员就位的匆匆脚步和观众等待的窃窃私语。
淳乐水闭着眼睛,那一刻仿佛所有的感官都被屏蔽,整个演出厅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需要去取悦观众,不需要去在意自己跳得到底好不好,他只需要让身体的每一处都拿回它们自己的控制权,放任它们动起来就可以了。
渐起的乐声中,观众席上安静下来,沉默的舞台拉开了面纱。
直到最后落幕,整场演出对于淳乐水来说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仿佛刚站上舞台,刚踩着光和音乐舒展开,表演就结束了。
他跟着身边退场的演员一起往后台走,大家叽叽喳喳的谈论着什么,淳乐水左耳进右耳出,心口被愉悦满足的情绪塞得满满当当。
大家笑着推了他一下,淳乐水也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凭着本能咧嘴笑开点头。
然后他在人群里看到了楚林,师哥好像也在找他,看到他的一瞬间露出一个笑容,逆着往前的人向他走来。
“师哥。”淳乐水伸手想牵他,感觉鼻腔有点痒,低头时一滴血直直滴落在他脚边。
身边所有的人影和声音都混杂在一起,天旋地转间,淳乐水慌乱地往楚林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楚林的笑僵在脸上那一刻淳乐水还有心思懊恼。
砰——
淳乐水直挺挺栽倒在地,他听到楚林的惊呼:“小淳!”
彻底失去意识前,淳乐水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完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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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声音的徐姨从厨房里冲出来:“怎么了?”
宋含章看着地上还没彻底平稳下来的碎片,捏了捏眉心:“我不小心把碗打了。”
他说着拉开餐椅蹲在,赶在徐姨来收拾前把大块的碎片捡起来。
“我来我来,你别把手伤到了。”
徐姨刚说完,就听宋含章“嘶”了一声,鲜红的血ye沿着锋利的边沿往下在纯白的瓷面拉出一条血线。
“你别弄了……许清,快给小少爷把手上的伤口处理下。”
“没那么严重。”宋含章说。
徐姨赶人:“走走走,去包扎你的手,还好碗里不是什么热粥一类的。”
宋含章手上的伤口比想象中的深,血流了半天才止住,许叔帮他把伤口包扎上,看着他的脸道:“昨晚没休息好吗?”
宋含章捏了捏眉心,他虽然已经习惯了频繁的失眠,但他每天晚上还是会小睡一会儿,虽然入睡的时间一般都不会超过两个小时,但也勉强够他回复Jing力。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就很心慌,莫名就是有些惴惴不安。
刚才那个已经不是他今天打碎的第一个碗,在许叔和徐姨都还没起床前,他已经打碎了一个咖啡杯。
可能是长时间缺乏充足的睡眠而导致的思维迟钝。
宋含章收回手:“没事。”
他靠高强度的工作来让自己保持清醒,许叔劝了他好几次都于事无补,他叹了声气,放好医药箱后问道:“乐水晚上的演出,需要帮你定束花吗?”
今天是淳乐水舞剧首演,许清还记得宋时清生前的嘱咐,提前定了两个大花篮准备送到剧院去。
听到淳乐水三个字,宋含章心都停了一拍。
离婚到现在一个多月,宋含章大部分时间都陷入了他对淳乐水到底是什么感情的疑问中。
每天偷偷去郦水湾等他回家,看他一眼就会觉得安心,没有收到他试演的观看邀请会感到失落,想要靠近他却不敢靠近他,这种患得患失的惶恐不安,就是所谓的爱情吗?
那如果他真的爱上了淳乐水,他又应该怎么办?
他还能得到原谅吗,他们还有机会重新开始吗,那正常的爱一个人又是怎么样的?
宋含章在许叔探究和等待的眼神中静了许久,才道:“我自己来吧。”
他先带着花去祝贺他演出成功,从朋友做起应该是可以的吧?
花店员工热情地给宋含章介绍着店里的花:“先生您是想送朋友还是爱人呢?”
宋含章也不知道怎么定义他们现在的关系,沉默片刻道:“朋友吧,祝贺用的。”“那您看这束怎么样?”
宋含章的视线越过他手里的花束,落在后面的向日葵上,店员顺着看过去,笑道:“向日葵也可以哦,除了爱情之外它也代表大家对于生活和梦想的追求和热爱,毕竟向日葵永远追逐太阳嘛。祝贺朋友的话也是适用的。”
明媚且活力的向日葵,看到它的第一眼宋含章就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