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致远说:“你不是问我今天下午去哪儿了吗?我去找冬以柏了,我跟他说了不要得瑟,你是故意让他出风头的,他起初还不信,以为是自己聪明过了老师。我拎起他领子逼他信的,他要气死了。”
“不是,你……”
“小叔叔,这样是不是辜负了你的良苦用心?” 徐致远盯着俞尧微妙的表情变化,大概是想故意挑他的怒火,才做出无辜的神色来,道,“我就是这样的人,改不了怎么办,你要不然再像之前一样,跟徐镇平告状,让他回来教训教训儿子呗?”
说罢,徐致远起身,正要离开的时候,俞尧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腕,唤了声 “致远”。
毯子又掉地上了。俞尧皱着眉头,张了张嘴,先说好:“你先让我说完了好吗。”
徐致远不吭声。
“我从方才就想说的是,你在我心里…… 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俞尧叹气说,“我并不生你的气——但你老是打断我。”
“……”
徐致远发现,俞尧有时迟钝得叫人抓耳挠腮,有时却很会对症下药。
如果他此时说任何一句为冬以柏或者其他人开脱的话,无论多么理智,多么有逻辑,徐致远都会头也不回地直接上楼。
但是小叔叔说 “你跟别人不一样”。
徐致远城府浅得可以见底,管他之前有多少悲春伤秋又郁郁寡欢的心理独白,那病怏怏的 “悲情气” 仅这一句就给治舒坦了。
但他保持着面不改色,转头睨了俞尧半天,回去蹲下来,问道:“有多不一样。”
俞尧:“…… 嗯?”
“我,对你来说,跟别人有多不一样。”
“这……” 俞尧难得语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道,“你就是…… 很,嗯,非常不一样。”
“小叔叔,你搁这跟我叠加程度修饰词呢。”
“……” 俞尧被他盯得不自在,刚转过头去,惊呼了一声 “哎”。
俞尧猝不及防地被他揽着腿弯和后背打横抱了起来,手足无措的悬在空中。徐致远说:“修饰词不算数,你重新说。给你从这到楼上的时间思考,开始倒数了。”
俞尧皱眉,声音也随着徐致远的步伐颠簸着,窘迫道:“你…… 放我下来。”
徐致远一边上楼,一边固执地问:“不一样在哪儿。”
俞尧答不上来。
上楼时,离着灯光近了,他好像看到俞尧的耳朵尖慢慢发红,于是故意地晃了一下,俞尧匆忙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一半的脸遮在了徐致远的肩膀上,表情让人看不全,语气冷冷道:“你并没有变,还是个小混蛋。”
“变了,” 徐致远抬腿屈膝,摁开门把,直接用脚拨开门,发出了不小的动静,他说,“之前别人可以管我叫小混蛋,现在可不行了。”
徐致远走到床前,明知故问:“你刚才是不是叫了?”
“……” 俞尧莫名觉得预感不好,但还是勇于 “反抗强权”,说,“是,叫了,怎么了。”
徐致远冷着脸说:“一声小混蛋要用两声哥哥赔。我可以给你赊着账,今晚只还一声。”
“……” 俞尧哭笑不得,他挣扎开来,道,“你做梦小混蛋,放我下来…… 回去睡觉。”
徐致远跟个数账本的大地主似的,说:“两声了,除去今晚的,账上要再加三声哥哥。”
俞尧的力气不比徐致远小,但徐致远就是倔着不松手,他跌落到床上,跟这厮闹了一通,最终Jing疲力尽地盯着他。
“松开。”
徐致远独断专行道:“叫。”
“……”
时候已经不早了,徐致远颇有要和他僵持到天亮的架势,他觉得这般姿势有伤大雅,盯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兔崽子半天,叹了口气,先行妥协。
他张了张嘴,又合上,费了半天的劲儿才喊了声:“致…… 致远哥哥。”
他躲避开徐致远的眼神,又补了一句:“行…… 了吗?”
徐致远近在咫尺地盯了他半天,俞尧只能听到他静默之中的呼吸声。
一声 “哥哥” 倒是能叫人受的住,可若是前面加了二字名,这称呼便跟蛊药无异了。
他久久没有回音,俞尧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谁知徐致远忽然慢慢地倾下身来。
俞尧懵然,继而脑子一片空白,他喊了一声致远,但是徐致远并没有反应。抵在他胸膛上的手也使不上任何力气,被徐致远捉住,放在了他的脖侧。
他的手心感受到了徐致远脖颈上的跳动,那是兔崽子最柔软的命脉。
徐致远的呼吸擦过他的嘴唇时,俞尧竟然鬼使神差地闭上了眼睛——但是也仅仅只是呼吸擦过而已。
结果是,徐致远俯在了他的耳边,说道:“小叔叔,你刚才在想什么。”
俞尧睁开眼睛:“……”
徐致远乖巧地从床上爬下来,俞尧能在他脸上找到一点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