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 俞尧道,“记得跟那位王叔走近一些。”
“好,听您的。” 巫小峰笑嘻嘻地蹭着鼻头的灰,说道,“王叔看我有眼缘,叫他想起了自个儿子,说以后把我招到巡逻队里去干事,拿月俸。以后就不用拉车了,这爹白认白不认!”
俞尧无奈笑道:“我本来还帮你找个在仰止书店搬书的活。但时候不长,一个月偶尔几次,有工钱,可以抽空…… 你还愿意来干吗。”
“那当然愿意!” 巫小峰巴不得地点头,“能挣钱的营生那不越多越好么。”
“那以后就挑进书的时候,在仰止书店见面。不要明晃晃地跑到徐家门口了。” 到地方了,俞尧说着下了车,把没吃的包子给他递过去,说,“给早饭,热乎的。”
巫小峰受宠若惊地接了,俞尧走了几步,他又唤了声俞先生,俞尧回头,巫小峰道:“我再跟您说一件事,关于徐少爷的…… 可能不是很重要…… 但是……”
“说吧。”
“徐少爷他可能…… 喜欢男人。” 巫小峰面容有些难堪地说,“他跟我聊天的时候说的,但我觉得您可以知道这件事,因为您会开导他…… 徐少爷其实也是个好人。”
俞尧在不经意间垂了一下眼睫,说道:“你觉得他需要开导吗?”
“是啊,这不是…… 病吗。” 巫小峰小心翼翼地说道,“人家都说,这是有钱的大少爷容易染的病,就跟吸大烟似的,不戒了人就毁了。”
俞尧微微一笑,看不出神情来,只说一声行,理了一下领带,回头进了银行。
田松银行的建筑就洋溢着异族风格,石壁尖顶,大厅里矗立着两座白色的雕像,穿得是 “衣衫褴褛” 的服饰,摆得 “有伤风化” 的姿势。俞尧自诩对西方艺术略知一二,审美和思想也算前卫,但来这里许多次,数次扭头打量这石像,总觉得这是在单纯地耍流氓。
他刚进去没多久,除了雕像,还看见了个熟人。周楠抱着文件包从里面出来,穿过大厅时不停地询问为他引路的人,道:“日文我可以学,我们学校有设这门外文课,而且……”
“所以经理让你毕业了再来这里,” 男人打断他,保持着一副笑眯眯的礼貌,说道,“我们没有收在校学生的例外,即使是既明大学也不行,但是你只要拿到毕业证,一定有巨大的优势。”
“等到时候那么多的既明毕业生,就到这里来了!我现在需要钱,我家里的情况我和经理说了,我保证毕业前只需要七成的工钱…… 我……”
“这里不听苦情故事也不耍儿戏,我,只知道你压根没有充足的相关技能和或者工作经验。” 男人已经做了请的动作,伸出一直食指来,仍旧笑着说,“你需要钱你可以去饭馆,去戏院,只要你想,淮市都有可以让你勤工俭学的地方。”
不愿意去那些地方打工,当然是因为不体面。
俞尧看着周楠身上大一号的西服攒起的褶皱,驻足了一会儿。
周楠的脸憋得铁青,不知该如何反驳,最后夹着他的文件包落荒而逃了,中途与俞尧擦肩而过,大概是在尴尬之中没有认出他来。
俞尧望了他一眼,周楠消失在门口了,男人熟练地继续着他的笑容,道:“俞先生您来了,里面坐。”
……
俞尧办完了一上午的公事,中午才回到家中。管家摆好了饭菜,他挂好外套,走进屋子,在屋子见到了好久都没有出现在此的徐致远。
这人一本正经地戴着副金丝眼镜在看报纸,翘着二郎腿,眉头轻轻地皱起。见俞尧走进,才哦了一声,平静道:“尧儿你回来了,等你吃饭。”
俞尧冷脸道:“你平常这时候不是不在家吗?”
“我又不是一直不回家,补完功课,自然就回来了,” 徐致远摘下眼镜来去洗手,手心手背反复擦干,说道,“俞老师,你要检查吗?”
“不用,” 俞尧说,“我不吃饭了。”
徐致远道:“不吃饭对胃不好。”
俞尧充耳不闻地上楼。
管家闻声过来,以为他是忙不开才舍了午饭时间,说道:“俞先生,待会您要是饿了就跟我说,我……”
“不用麻烦了,” 徐致远对着楼梯上的俞尧说,“小叔叔,待会我给你送到房间里去。” 他又托着长腔补充道,“正好我有几道思路堵塞的数学题要问你,你得好好想一想。”
俞尧停下脚步,顿了一会儿。他忽然又下楼,迎着管家奇怪的目光走到桌前,敷衍地喝完了一碗汤,捡了一只糕叼在嘴里,说:“吃饱了。” 他离开餐桌,到楼梯口时又转头,指着徐致远,凶道:“不用你送。”
说罢上楼,关门。但瞬间功夫门又打开,俞尧又添了一句:“下午工作,不讲解题。”
门又关上。
“……”
管家:“?”
他道:“少爷,您又惹俞先生生气了?”
这次看起来似乎还比较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