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以柏道:“叫我什么事。”
俞尧拨开桌子前几本书,找到了一盒铁盒糖,一揭开,发现之前已经被徐致远吃了一半了。他只好从中挑了几块,给冬以柏递过去,问道:“吃糖么。”
冬以柏一头雾水地接过来,疑惑地望着他。
“昨天他们几个都来吃饭了,你和傅书白没来,用这个补上行么?” 俞尧道,“傅书白的份我托桐秋送过去了,差你。”
冬以柏一愣,才记起装模做样来,道:“我…… 我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俞尧也没提是什么事,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那是一枚校徽。冬以柏那枚掉了之后一直懒得找,于是校服的左前胸处一直空着。
“我问院里总务处帮你重新补了一个,” 俞尧顺手给他戴上,说道,“校徽要好好保管,不能丢。” 戴完他拍了拍冬以柏的肩。
冬以柏就像是哑了火,之前的枪药味儿收拾得干干净净了,他这幅一反平常的平静反应倒是引来不少老师的目光。冬以柏躲开他的手,说道:“你说完了吗?”
“嗯。”
他板着一副棺材脸把糖放下,说道:“我…… 我不喜甜,你留给姓徐的吧。” 说完,同手同脚了一瞬,走出门去,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凶狠,又回来把门摔了一下。
老师感叹道:“这小少爷还是老样子。”
俞尧无奈地笑了笑,他这幼稚的行为大概又让他想起徐致远,于是笑容消失时浮现出一些无力来。
说完,他将手中的书本冲起摆好,穿上外套出门去了。
前脚门刚阖上,便听到旁边有人叫他。
“俞先生,这么巧。” 戴着黑帽子的男人笑道,“正好来找您。”
俞尧看清他的面容之后,朝他微微一笑,隐约含着些危险之意,他说:“您好。”
……
“俞先生,我们这是第三次见面了吧。” 男人说道。
“加上昨天,是第四次。” 俞尧说。
“哦…… 差点忘了。” 男人微笑,望向亭子外的湖水,感叹道,“既明这地方是真的不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将来不知走出多少人才去。”
“人才倒走出去了不少,只是有的学生走得远了,走出了淮市,漂过了大洋,回来却变得越来越难。” 俞尧十指交叉地放在腿上,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道,“牟先生,您也曾是既明学生吧。”
“时代造势罢了,择路也不是您想象的那么容易的,” 这位牟先生知道俞尧意有所指,笑了几声,直接道,“熹华报社的编辑全是国人,刊印的也都是汉字,可决定掌握它的’生杀大权‘的却是日本人。就像是现在,上头一句关停,我这个负责监察处理的就要费劲脑汁地跟李编辑周旋。我难道不想斥那东洋人们一句多管闲事吗?我也想,但是难做啊。”
俞尧不听他感叹,面不改色地继续问:“过去几次您找我是说要限制学生投稿和报道学生活动,需要我来配合。这次牟先生又需要我配合什么?”
“李编辑执拗,非要搞到我和上头都下不来台的地步,” 牟先生叹气说,“现在便只剩两个选择,要么换主编辑,要么停刊熹华日报——当然关停只是唱黑脸的形式话,熹华社是淮市最大的报社,熹华日报也是最大的报纸,牵着舆论的线头,我们这位洋老爷哪儿舍得说关就关。”
“如果贵报社非要辞退安荣,我想一个局外人,无权干涉任何事情。” 俞尧警惕道,“您来找我是有其他事情。”
牟先生一笑,说起其他的事来:“徐小少爷的事最近很令您头疼吧。”
俞尧脸色一沉,脸上全然没有了和善,说:“您是什么意思。”
“小少爷染了些坏病,对您图谋不轨?” 他说,“您一定是知道的。”
“您想多了,” 俞尧冷道,“这好像跟我们谈的事情并无关系。”
“既然您说不是,那就好。我知道这种背德违理之事时,也很吃惊的,” 牟先生笑道,“但愿只是那位同学听错了,或者当时小少爷只是随口开了句玩笑而已。”
俞尧敏锐道:“那位同学?”
“这个可不能向您透漏。” 牟先生只抛出个钩子,打趣道,“不然我们这些打听消息的专业素养往哪儿搁啊。”
俞尧面容沉静地看着他。
“跟俞先生说这件事,只是想告诉您,” 他说,“李主编在业内的声望十分之高,加上徐夫人这层身份,让我们的’解聘书‘发得很艰难……” 他压低声音道,“…… 如果能给她的名声沾上些污点的话,无论是通过您,通过他的儿子,我们肯定都是要’全力而为‘的。就像是当初冬先生逼您解聘一样,但这次,可不是小孩子排排练就能应付过去的儿戏了。”
“看来’那位同学‘跟您说的东西还不少。” 俞尧倒是笑了,“您是想让我做什么。”
牟先生哈哈一笑,站起身来,绕道俞尧身后,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我们那位东洋老爷想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