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誉跟着靳怀卿下楼,电梯里的玻璃反射出他们的身形。
段锦誉个子并不高,而且身材瘦削;靳怀卿站在后面,相比起来,他身材高大,身前的青年只有达到他的胸膛,微一垂眼青年白润的后颈便入了眼。
段锦誉的导师发了消息,正埋头回复时,忽然感到自己的后颈一片冰凉。他下意识伸手捂着,转过身疑惑又诧异地看向靳怀卿。
“怎么了?”
他问。
只见靳怀卿收回了手,微笑道:“没什么,只是一个虫子而已。”
靳怀卿语气非常低缓,嗓音温和,这并没有让段锦誉起疑心,反而让他感到了几分抱歉,“是吗?谢谢…姐夫。”
这称呼对段锦誉来说陌生,但身份关系,他不得不这么喊靳怀卿。
靳怀卿推了推眼镜,垂下眸子,看不清神色,但嗓音如常:“没事。”
下楼后,段锦誉跟靳怀卿打了招呼后便找了个角落呆着,靳怀卿被一群人围在中心,一会儿又是另一群人,反正比段锦誉忙得多。
时间快到了,婚礼开始举行。
段锦誉被安排坐在后排,他看到段父挽着段欣悦,踏着铺满玫瑰花的地毯走来,两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靳怀卿从段父手中接过了段欣悦的手,带她走到了台上。
司仪有条不紊地推进着仪式,发言、倒酒、交换戒指…接吻…
段锦誉兴致不高,头顶的太阳发胀蔓延,阳光像刀锋刺得人眼镜都睁不开,他不喜欢太阳,所以等大家都起身后,段锦誉马上回到室内。
服务员们以最快的速度上菜,段锦誉被安排在最角落的一桌,桌上的人他都不认识,桌上的菜丰盛,但段锦誉晒了太阳,胃口不好,只夹了几筷子就没动了。
他支着下巴,看着靳怀卿和段欣悦一桌一桌地敬酒,所有人都在笑、在祝福,段锦誉是个局外人,这些与他格格不入。
被太阳暴晒过的头脑像是浆糊,段锦誉眼前是星星点点的白光,耳边吵闹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罩子,把他隔开。
挨到了结尾,段锦誉松了口气,正当准备离开时,靳怀卿端着酒杯向他走来。
“锦誉,来一杯。”
男人用的是陈述句。
段锦誉不喝酒,但是因为这个理由扫了兴致并不好,再加上他很想回去了,所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青年的脖颈纤细修长,微凸的喉结顺着下咽动作上下滑动。
靳怀卿脸上眼镜有些滑落,散散地卡在鼻梁的凸起处,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透过边沿,那眼底掠过一丝Jing光,锁定在青年被酒染红的双唇,那上面泛着莹莹润泽。
他用大拇指无所知地摩挲着无名指的戒指,嘴角微勾。
段锦誉把酒杯放在桌上,随意用手背擦了嘴,把唇边的酒渍抹开,晕在颊边,苍白的脸在混乱的灯光下竟显出了几分媚态。
“锦誉,你喝醉了,我送你回酒店……”
男人低沉的嗓音萦绕耳边,段锦誉不喝酒但不代表他没有酒量,可现在他却感觉头脑昏沉,眼前的男人由一个变成了两个、三个。
“怀卿,你去哪儿?这是……段锦誉?”
段欣悦拦在靳怀卿面前,怒瞪着他怀里的人。
靳怀卿淡淡道:“他喝醉了,我送他去房间。”
闻言,段欣悦不愉地说:“那让服务生送他,我们还要去见爸妈呢。”
“我送他。”
靳怀卿拒绝了,扶着人送她身边走过。
段欣悦拽着靳怀卿的衣袖,撒娇道:“怀卿,你管这个怪物干嘛,爸爸妈妈在等我们。”
靳怀卿微侧身,盯着段欣悦,眼神冷淡。
一阵莫名的惧怕笼罩了段欣悦,她最终松开了手。
·
段锦誉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昏沉的意识逐渐清醒,他眼皮沉重,很难睁开,但是能感知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周围一片黑暗。
他全身使不上劲,尝试着动了动手,却听到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手腕一圈冰凉,刚刚声音的来源似乎就是自己手腕处的金属圈。于是段锦誉又艰难地动了动手腕,听到了同样的声音。
怎么回事?
段锦誉心头一跳,清醒了不少。
在这样的环境里,人的听觉往往格外灵敏。
他静静地躺着,一边捕捉着周围细小的声音,一边蓄力。
忽然,一声轻笑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安静,虽然声音极小,但是段锦誉百分之百确定,他周围不远处有人,这个人正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段锦誉心提起来,一时间,猜测浮上脑海,他停止无谓的思考,张口想说话,但喉咙干涩,火辣,声音发不出来,一阵痒意涌上,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震得胸腔发疼。
等缓过劲,段锦誉听到衣物间摩擦的声音,随后是沉闷的脚步声,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以至于这声音并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