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他也度过了七百二十个被思念侵蚀的漫漫长夜。
今早的傅关起床,同往日一般,从衣柜取了件闻浪西两年前的旧衣服穿上,随后下楼,取了今日的信和花。
其实,从傅关收到闻浪西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开始,就隐约觉得,他们相逢的日子或许在逐渐逼近。
可能是街边的转角,也可能是一阵门铃声后突然出现的身影,傅关期盼了好久,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注意着身边的人和事。
但并不如意,时间过去大半个月,都不见那人回来,致使傅关原本激动兴奋的心脏逐渐沉寂了下去,恢复到以往的平静。
今天的信上,只有那万年不变的一句话,这使得傅关有丝淡淡的失望。
但今天伴随着信件的花却很特别,是一朵未在花期的双色郁金香,明黄与深红相间,鲜艳夺目。
傅关低头,弯唇轻轻嗅了嗅,最后将其放入了阳台木架上的一只花瓶里。
木架上摆满了花瓶,花瓶内插满了花,有的早已枯萎得不成样子,有的正在凋谢,还有的正迎着清晨的阳光鲜艳夺目。
这是傅关用七百多天收藏起来的,他没有将这些花养起来,没有往花瓶内放土壤,没有将这些花做成标本,一切都是最初的样子。
每天都有枯萎,每天也有新生,这也如同傅关,于深夜思念,于白日展颜。
床头柜的小抽屉早已放不下越来越多的信件,因而一个木箱又出现在了傅关的卧室,如今,里面即将放满,再过一个月,可能就得重新再买一个收纳信件的箱子。
这天晚上,没有开灯,房间内漆黑一片,唯有客厅桌上的两点烛光。
这是傅关为闻浪西准备的生日。
蛋糕是亲手做的,蜡烛是去蛋糕房买的。
傅关跪坐在地毯上,看着面前橘黄色的烛光,眼里对应地也闪烁起流动的波光,他动了动嘴唇,将生日快乐这几个字咽了下去。
最终,只轻声说了句:早点回来。
傅关注视着眼前的光亮,一动不动,直到蜡烛熄灭在蛋糕里,也没有一丝动静。
房间彻底被黑暗吞噬,寂静中的傅关没来由的,眼眶就红了,抬手拢了拢已经齐肩的长发,摘掉眼镜趴在了桌边。
室内依旧很安静,只是那微微抖动的肩膀,让人明白,他的心绪并不如这漫漫长夜来得平和。
翌日清晨,傅关在卧室床上醒来。
阳光透过着窗帘缝隙照进,形成一道明亮的光线映射在傅关对面的墙上,与昨晚漆黑的长夜想比,这光亮得刺眼。
傅关微眯着眼看了会儿,又重新闭了眼,他在想今早能收到一张写着什么的信,能触碰到一支什么颜色的花朵。
这是傅关每日清晨醒来,想的第一件事。
“醒了怎么还不起床?”
原本寂静的房间内,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出现。
傅关猛地睁开眼,看着正对面的那道光,全身僵硬着没动。
“今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身旁那声音又传入傅关耳朵,这声音柔和,低沉,熟悉,平常,让傅关觉得,他仿佛做了一个梦,梦里的闻浪西离开了他两年。
傅关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上衣衣摆,不敢转头看向身旁,这一刻的他分不清哪个才是梦。
是离开他两年的闻浪西,还是清晨在他身旁说着话的闻浪西。
两年前,闻浪西在傅关入睡时悄然离开,两年后,闻浪西又在傅关醒来时悄然归家。
这不能责备傅关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只因一切刚刚好,可以无缝地衔接。
突然,傅关感受到他身旁那人动了一下,紧接着面前就出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俊脸。
熟悉是因为闻浪西。
陌生是因为这面容更为英俊,眼里泛着傅关从未见到过的神采。
闻浪西将肌rou线条凌厉的手臂撑在傅关脑袋两侧,定定地看了人许久,才轻声道:“你瘦了。”
“你……也瘦了。”傅关哑声回了一句,但依旧没动。
这句话后,室内恢复了寂静。
闻浪西撑在傅关身上,傅关安静地躺在闻浪西身下,四目相对,不再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傅关感觉到眼睛酸涩,闻浪西这才放下撑着身体的手臂,失力般趴在了对方身上。
被这一压,傅关才真正感受到闻浪西的气息。
那人身体很重,傅关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但内心又有一个声音叫嚣着:再重点,再重点,再重点……这样就能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你的重量,你的体温,你的存在。
闻浪西将头埋在傅关的颈窝,贪婪地嗅着对方身上特有的香味。
跟以往一样,还是那么的清冽。
“傅关……”
闻浪西沙哑着嗓音低喊了一声。
傅关没应,他所有的思念,都被堵在喉间,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