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
等我有勇气重新站在你面前的那天。
等我能毫无顾忌地说出爱你的那天。
等我克服边缘性人格障碍的那天。
等我从易碎品变成金刚石的那天。
别寻找,
别担心,
别想念,
我一直在你身边。
今天的花,是一朵蒲公英,喜欢吗?
你不懂事的爱人
浪西
九月十日
第三十七章
傅关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将这封简短的信看了许久,直到视线模糊。
这人真是……
以前一直怕他离开,而现在却成了先行离开的那个人。
傅关低下头,揉了揉本就红肿的眼睛,将信重新叠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回信封,随后拿起那支孤零零的蒲公英。
他记得,闻浪西曾因须季赠他月季而吃过醋,嫌弃他将那花放入了花瓶,不过,当初那几朵月季凋谢特别快,只记得没养几天就失了鲜艳。
想到这里,傅关嘴角轻微地向上弯了弯,起身走到阳台,取走一只搁置已久的深蓝色花瓶,将蒲公英放去,摆在了卧室的床头。
随后又将那做工Jing致的信封放入床头柜里的抽屉。
要说傅关能否接受闻浪西有预兆的突然离去,答案当然是不。
两人相处半年,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一起吃饭睡觉,一起谈心聊天,这早已成了习惯,他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就适应,同样,闻浪西也不可以。
但傅关尊重闻浪西的决定,也理解他,明白那人为何会独自前行。
现在的闻浪西会不自主地依靠傅关,在情绪低糜之时,在恐惧蔓延之时。
傅关成了他的瘾,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体会过克制戒断,也感受过飘飘欲仙,其本身早已深陷其中。
这瘾让他从以往的悲苦中走出,但同时又引他陷入了恒定的温柔乡,令他不自知地褪掉锋芒,沉溺于其中。
但,当看着傅关坐在书房一动不动全身投入地学习时,他倏地清醒过来。
他只比傅关小两岁,可差距巨大,他高中休学,而傅关早已大学毕业,有人生规划,有前进目标。
而他,一无所有。
他想跟傅关长久地生活下去,想拥有和照顾这人,可他拿什么照顾?
一腔热爱着傅关的热血和衷心?
谁相信这虚无缥缈的东西,现今,他无法让傅关住在舒适的别墅,无法让他生活的安定平稳,无法给他物质的保障,无法再为他一掷千金,买一只独属于他的口红。
回望以前,他任性蛮横,只知一味地索取占有,从未考虑过傅关的感受,强要了傅关初次的那个夜晚的他,简直坏透了。
闻浪西用了无数时间反省自己,悔恨与爱意交加,他想跟上傅关的步伐,与其肩并着肩,成为他的保护神。
他需要进步,不能再被边缘性人格障碍困扰,不能再受其束缚,不能再沉沦其中……
这就是,傅关的存在之于他的意义。
学会了爱,学会了挣脱。
他决心跳出傅关给予的温柔乡,去面对未知的风浪,在接连不断的困境中打磨自己,使他从懦弱无能,变成可以被傅关依靠的山海湖泊。
这便是傅关予以他最为沉重的信念。
他曾独自预演过两人分别的场景,不愿放开的双手,依依不舍的眼神,混乱不堪的心跳……
每每想到这些,他便不由自主地想着退缩。
温柔乡就致命在这儿,谁能眼睁睁地舍弃那涂了蜂蜜的温软蛋糕?
因而,闻浪西选择了悄然离去,就像出门买一篮筐蔬菜,虽然不定时,但总有归期。
……
闻浪西的预想没有出错,傅关是理解了他。
清晨七点,傅关会起床,端着牛nai站在阳台,看向楼下,等着他每天都会见到的快递小车,那里有他期待一整天的信与花。
这段时间他已经收到十二封信,每张纯白信纸上,都有用蓝色墨水写着的一行字:我一直在你身边。
字迹永远是那么工整,能让人从中读出情意的深刻,除过这句一成不变的话,还有其他,或问安好,或表思念,不过来来回回,最终的立意,都是让傅关别停止爱他。
信有十二封,而跟随信的花,也有十二支。
傅关收到过暗红的玫瑰、白色的桔梗,也收过不知名的野花和毛茸茸的狗尾巴草……
无一例外,这些都会被放进床头的花瓶内,这是傅关用来续命的东西。
白天的傅关,会学习,会陪傅华升聊天,聊天的过程中又会刻意避免提及那人,省得在他父亲面前,流露出被积压在心底浓浓的惦念。
而傅华升每每看到这样的傅关,总会忍不住在心底叹气。
尽管他知道自己儿子所想念的那个病人在哪,但他却不能说,